第八十一章 金池窈娘
行军的第四日，阴冥阁全军终于踏入了中原的地界。
一踏上自己的地盘，王驰王少主比平日里还要兴奋不少，加之中原王丞王璞虽因琐事缠身人未到，但慰劳将士的食物已经被接连不断地送到营地里来。
王驰一天光是安排慰劳物品的分配便忙的不亦乐乎，这天傍晚好不容易闲下来，骑上马，拎上好吃好喝的就往慕清魄营帐里去了。结果慕清魄没见到，倒是遇上了在夕阳底下遛马的李潮歌。
王驰朝李潮歌挥挥手：“少司命不在？”
“晌午就被子禅师兄叫走了，大概又是要商议什么战略，”李潮歌撇了他马背上的货物一眼，“你是来拍马屁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是在尽地主之谊。”王驰把东西一卸，打量了他两眼，“怎么的？心情不好？是不是跟少司命吵架了？”
李潮歌气哼哼地瞪了王驰一眼：“这事情不怨我，是他自己冥顽不灵。”
事情是这样的。
李潮歌在军营里边闲散了两三天，实在无聊地紧，今日趁着慕清魄不注意就跑去了伤兵营，偷偷用言灵之力救助了几个垂死的伤患。不料完事还没跑出伤兵营就被慕清魄逮了个正着。
慕清魄因此一整天阴着脸没再搭理李潮歌。慕清魄心情不好，营地里的将士也跟着噤若寒蝉。李潮歌在营地里闷地呆不下去就跑了出来，郁闷地遛了半天的马也没见好转。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王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慕清魄不是气你救助伤患，而是气你动用了【寒冰玉】言灵。”
“我跑去伤兵营的时候也没想用言灵，可到了那里才发现他们伤地实在太重了，根本不是寻常办法能救过来的，所以就一时冲动……”李潮歌闷闷地垂着头，“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王驰拉着马走到他身边：“既然你用了言灵，是不是又被【降灾】伤到了？”
“木头人还剩下三个，【降灾】没有落到我身上。这也是我最生气的地方。”李潮歌愤愤抬头道，“我虽然用了言灵，可是并没有伤到自己，慕清魄为什么还要跟我摆脸子？这几天在营地里，他这个不许我干那个不许我干，我遛马都快遛成弼马温了！现在我治几个人解解闷他也不准……他是成心要把我气死么？”
“你快行了吧，”王驰跨上马来，斜了李潮歌一眼，“你这么聪明的人，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能想不明白？你从前因为【降灾】的事情吃过多少苦头？且不说仙人台的时候被雷劈的事情，在暮雪千山的时候你也好几次差点因为【降灾】送命。也许你现在已经有九成把握可以转移【降灾】，可只要有一成的危险存在，慕清魄就不会放心得下。你在慕清魄眼里分量多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看啊，你就是在自己找不痛快。”
王驰的话径直戳中了李潮歌的软肋，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架势灰飞烟灭，李潮歌又变回了软柿子。
“那…那我现在怎么办？”李潮歌无助地看着王驰，“我跟他道过歉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
“你愁什么？你还不了解慕清魄？他花了三年时间才把你找回来，你就是把他气死他都舍不得对你怎么样，还能一辈子不理你么？你就让他自己消消气就得了，反正你就是这么个屡教不改的人。”
王驰指了指面前广袤无垠的土地：“你是第一次来中原吧？反正出来都出来了，不如我带你散散心去？让你领略领略我们中原大地的风光。”
“事不宜迟，”李潮歌朝王驰笑了笑，“带路吧！”
中原位居五境中央，境内多为平原，地势低缓广袤，土地肥沃，又因其地底下有一种叫做【粹金】的丰富的矿藏，从古至今都是兵家争夺之地。
李潮歌跟着王驰走了不久，就看王驰兴奋地向前指道：“你看，那就是我们中原的宝藏——【粹金】。”
李潮歌顺着王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茂密的树林深处，有着十几二十个大小不一的小池子。池边至少站着十个王家的侍卫，戒备森严。再见到王驰本人的时候，他们才略微向旁边散开，给王驰和李潮歌让路。
那些小池子里流淌的不是池水，而是一种鎏金色的液体。小池边怒放着一种花瓣呈金红色的牡丹，这种牡丹花的花瓣上天生像是撒了一层金粉一样，在夕阳之下娇艳盛放。
“这种花只在【粹金】流淌的地方开放，我们中原人叫她【窈娘】。我们王氏的家纹上纹的就是这种花。凡是中原姑娘，成婚的时候都要在头上插上几朵，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王驰如是道。
李潮歌一跃下马，走近那些金红色的花朵：“这种富丽堂皇的花，起这么一个小家碧玉的名字不合适吧？”
“【窈娘】这个名字要追溯到我们王氏第三代家主身上。”
王驰伸手采过一片花瓣在手中把玩：“传说三代家主有个特别喜爱的女子，据说那个女子相貌妖冶，民间的妒妇嫉妒她的美貌，就戏称她为’妖娘’。据说’妖娘’特别喜欢这种金红色的牡丹花，与三代家主成婚的时候，她的头上就装饰了这种花朵。”
“从此以后，民间就以’妖娘’命名了这种花，但又怕对王丞夫人不敬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改称为【窈娘】。”王驰回头对李潮歌笑笑，“据说三代家主与’妖娘’始终恩爱无比，如今民间盛行成婚时候用这种花朵，也是图一个长长久久的好寓意吧。”
“你还挺会讲故事，”李潮歌挤眉弄眼，“宋子曦是不是也是这么被你骗上手的？”
“你说话不用这么难听吧？”王驰苦笑，“你太小看人家宋大小姐了，她根本就不屑这种小故事。她来中原的路上看到【窈娘】的第一眼就说不喜欢这种花，说是觉得【窈娘】开地太艳，戴在头上不像是装饰，反而有’喧宾夺主’的嫌疑。到如今她还在坚持成婚之日要戴冰洲的雪莲呢。”
王驰深深叹了口气：“因为’成婚的时候戴什么花”这件事我们至少吵了三百多回。我跟她解释了几万遍，这是我们中原千年以来的风俗，我娘和奶奶都是戴着【窈娘】嫁过来的，中原的少主夫人成婚不戴【窈娘】传到民间肯定会被人笑话。可是她根本不讲理，扔下一句’那你跟你的【窈娘】成婚去吧’，就走了……”
李潮歌坏笑起来：“恭喜你，娶了个小妒妇。”
王驰严肃道：“你再说，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我信我信。”
李潮歌敷衍了事地回了王驰，转头又去看池子里的【粹金】。他伸手触摸【粹金】，竟发现它是有温度的。他的质感比水要浓稠许多，通体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李潮歌专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粹金】。”
“那是自然，”王驰道，“从古至今，【粹金】都是明令禁止在中原以外的地方交易的。到了家父这一代更是查地极严，境外的黑市上都很少能看见。”
“我听说【粹金】遇火易燃易暴，”李潮歌侧头看着王驰的脸，“所以你们才将它查地这么严格么？”
“【粹金】的用处远远不止如此。”
王驰一笑，突然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当鲜血汩汩地从他的手腕的伤口流出来的时候，他伸手在池中接了一些【粹金】涂抹在伤口上。
就在涂抹上【粹金】的那一瞬间，王驰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片刻过后伤口消失地无影无踪，连一点细小的疤痕都找不到！
李潮歌眼睛睁地比铜铃还大：“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这就是【粹金】的奇特之处，”王驰得意地说道，“【粹金】虽易燃甚至易爆，却也是一种极好的疗伤药，特别是用于外伤的时候，几乎没有【粹金】治不好的外伤。”
李潮歌感叹地拍了拍大腿：“难怪从古至今其他四境都垂涎中原，这么好的天然外伤药你们竟然遍地都有！”
“所以说，【粹金】是中原的宝藏，民间禁止交易，如若发现皆以叛国论处，是要诛九族的。只有我们琅琊王氏才有用【粹金】与其他几境交易的权利。”
王驰指着池边的十几个侍卫：“在中原，只要是有【粹金】矿藏的地方都戒备森严。我们王氏家宅’炎池花海’是中原最大的【粹金】矿藏所在地，光是负责戒备的士兵就超过五千多个。想从中原偷走【粹金】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接下去我要说的才是重点……”
王驰忽然拉过李潮歌在他耳边低声道：“只有王丞世家和皇室才有资格跟我们交易【粹金】，其中与我们交易最频繁的就是梦溪沈氏。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就是我们与他们约定交易【粹金】的时刻……你说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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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上自己的地盘，王驰王少主比平日里还要兴奋不少，加之中原王丞王璞虽因琐事缠身人未到，但慰劳将士的食物已经被接连不断地送到营地里来。
王驰一天光是安排慰劳物品的分配便忙的不亦乐乎，这天傍晚好不容易闲下来，骑上马，拎上好吃好喝的就往慕清魄营帐里去了。结果慕清魄没见到，倒是遇上了在夕阳底下遛马的李潮歌。
王驰朝李潮歌挥挥手：“少司命不在？”
“晌午就被子禅师兄叫走了，大概又是要商议什么战略，”李潮歌撇了他马背上的货物一眼，“你是来拍马屁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是在尽地主之谊。”王驰把东西一卸，打量了他两眼，“怎么的？心情不好？是不是跟少司命吵架了？”
李潮歌气哼哼地瞪了王驰一眼：“这事情不怨我，是他自己冥顽不灵。”
事情是这样的。
李潮歌在军营里边闲散了两三天，实在无聊地紧，今日趁着慕清魄不注意就跑去了伤兵营，偷偷用言灵之力救助了几个垂死的伤患。不料完事还没跑出伤兵营就被慕清魄逮了个正着。
慕清魄因此一整天阴着脸没再搭理李潮歌。慕清魄心情不好，营地里的将士也跟着噤若寒蝉。李潮歌在营地里闷地呆不下去就跑了出来，郁闷地遛了半天的马也没见好转。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王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慕清魄不是气你救助伤患，而是气你动用了【寒冰玉】言灵。”
“我跑去伤兵营的时候也没想用言灵，可到了那里才发现他们伤地实在太重了，根本不是寻常办法能救过来的，所以就一时冲动……”李潮歌闷闷地垂着头，“这也不能全怪我吧？”
王驰拉着马走到他身边：“既然你用了言灵，是不是又被【降灾】伤到了？”
“木头人还剩下三个，【降灾】没有落到我身上。这也是我最生气的地方。”李潮歌愤愤抬头道，“我虽然用了言灵，可是并没有伤到自己，慕清魄为什么还要跟我摆脸子？这几天在营地里，他这个不许我干那个不许我干，我遛马都快遛成弼马温了！现在我治几个人解解闷他也不准……他是成心要把我气死么？”
“你快行了吧，”王驰跨上马来，斜了李潮歌一眼，“你这么聪明的人，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能想不明白？你从前因为【降灾】的事情吃过多少苦头？且不说仙人台的时候被雷劈的事情，在暮雪千山的时候你也好几次差点因为【降灾】送命。也许你现在已经有九成把握可以转移【降灾】，可只要有一成的危险存在，慕清魄就不会放心得下。你在慕清魄眼里分量多重，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看啊，你就是在自己找不痛快。”
王驰的话径直戳中了李潮歌的软肋，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架势灰飞烟灭，李潮歌又变回了软柿子。
“那…那我现在怎么办？”李潮歌无助地看着王驰，“我跟他道过歉了，可他还是不愿意跟我说话。”
“你愁什么？你还不了解慕清魄？他花了三年时间才把你找回来，你就是把他气死他都舍不得对你怎么样，还能一辈子不理你么？你就让他自己消消气就得了，反正你就是这么个屡教不改的人。”
王驰指了指面前广袤无垠的土地：“你是第一次来中原吧？反正出来都出来了，不如我带你散散心去？让你领略领略我们中原大地的风光。”
“事不宜迟，”李潮歌朝王驰笑了笑，“带路吧！”
中原位居五境中央，境内多为平原，地势低缓广袤，土地肥沃，又因其地底下有一种叫做【粹金】的丰富的矿藏，从古至今都是兵家争夺之地。
李潮歌跟着王驰走了不久，就看王驰兴奋地向前指道：“你看，那就是我们中原的宝藏——【粹金】。”
李潮歌顺着王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茂密的树林深处，有着十几二十个大小不一的小池子。池边至少站着十个王家的侍卫，戒备森严。再见到王驰本人的时候，他们才略微向旁边散开，给王驰和李潮歌让路。
那些小池子里流淌的不是池水，而是一种鎏金色的液体。小池边怒放着一种花瓣呈金红色的牡丹，这种牡丹花的花瓣上天生像是撒了一层金粉一样，在夕阳之下娇艳盛放。
“这种花只在【粹金】流淌的地方开放，我们中原人叫她【窈娘】。我们王氏的家纹上纹的就是这种花。凡是中原姑娘，成婚的时候都要在头上插上几朵，这是我们这里的风俗。”王驰如是道。
李潮歌一跃下马，走近那些金红色的花朵：“这种富丽堂皇的花，起这么一个小家碧玉的名字不合适吧？”
“【窈娘】这个名字要追溯到我们王氏第三代家主身上。”
王驰伸手采过一片花瓣在手中把玩：“传说三代家主有个特别喜爱的女子，据说那个女子相貌妖冶，民间的妒妇嫉妒她的美貌，就戏称她为’妖娘’。据说’妖娘’特别喜欢这种金红色的牡丹花，与三代家主成婚的时候，她的头上就装饰了这种花朵。”
“从此以后，民间就以’妖娘’命名了这种花，但又怕对王丞夫人不敬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改称为【窈娘】。”王驰回头对李潮歌笑笑，“据说三代家主与’妖娘’始终恩爱无比，如今民间盛行成婚时候用这种花朵，也是图一个长长久久的好寓意吧。”
“你还挺会讲故事，”李潮歌挤眉弄眼，“宋子曦是不是也是这么被你骗上手的？”
“你说话不用这么难听吧？”王驰苦笑，“你太小看人家宋大小姐了，她根本就不屑这种小故事。她来中原的路上看到【窈娘】的第一眼就说不喜欢这种花，说是觉得【窈娘】开地太艳，戴在头上不像是装饰，反而有’喧宾夺主’的嫌疑。到如今她还在坚持成婚之日要戴冰洲的雪莲呢。”
王驰深深叹了口气：“因为’成婚的时候戴什么花”这件事我们至少吵了三百多回。我跟她解释了几万遍，这是我们中原千年以来的风俗，我娘和奶奶都是戴着【窈娘】嫁过来的，中原的少主夫人成婚不戴【窈娘】传到民间肯定会被人笑话。可是她根本不讲理，扔下一句’那你跟你的【窈娘】成婚去吧’，就走了……”
李潮歌坏笑起来：“恭喜你，娶了个小妒妇。”
王驰严肃道：“你再说，信不信我哭给你看？”
“我信我信。”
李潮歌敷衍了事地回了王驰，转头又去看池子里的【粹金】。他伸手触摸【粹金】，竟发现它是有温度的。他的质感比水要浓稠许多，通体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李潮歌专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粹金】。”
“那是自然，”王驰道，“从古至今，【粹金】都是明令禁止在中原以外的地方交易的。到了家父这一代更是查地极严，境外的黑市上都很少能看见。”
“我听说【粹金】遇火易燃易暴，”李潮歌侧头看着王驰的脸，“所以你们才将它查地这么严格么？”
“【粹金】的用处远远不止如此。”
王驰一笑，突然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当鲜血汩汩地从他的手腕的伤口流出来的时候，他伸手在池中接了一些【粹金】涂抹在伤口上。
就在涂抹上【粹金】的那一瞬间，王驰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片刻过后伤口消失地无影无踪，连一点细小的疤痕都找不到！
李潮歌眼睛睁地比铜铃还大：“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这就是【粹金】的奇特之处，”王驰得意地说道，“【粹金】虽易燃甚至易爆，却也是一种极好的疗伤药，特别是用于外伤的时候，几乎没有【粹金】治不好的外伤。”
李潮歌感叹地拍了拍大腿：“难怪从古至今其他四境都垂涎中原，这么好的天然外伤药你们竟然遍地都有！”
“所以说，【粹金】是中原的宝藏，民间禁止交易，如若发现皆以叛国论处，是要诛九族的。只有我们琅琊王氏才有用【粹金】与其他几境交易的权利。”
王驰指着池边的十几个侍卫：“在中原，只要是有【粹金】矿藏的地方都戒备森严。我们王氏家宅’炎池花海’是中原最大的【粹金】矿藏所在地，光是负责戒备的士兵就超过五千多个。想从中原偷走【粹金】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接下去我要说的才是重点……”
王驰忽然拉过李潮歌在他耳边低声道：“只有王丞世家和皇室才有资格跟我们交易【粹金】，其中与我们交易最频繁的就是梦溪沈氏。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就是我们与他们约定交易【粹金】的时刻……你说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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