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诡雾重重
慕清魄的话好像一个预言。
第二日，李潮歌一睁眼，便发现他们被浓浓的山雾包围了,五丈之外的事物全然不能看清。
李潮歌蹭着古树坐起来，这才发现慕清魄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到他身侧，再低头一看，慕清魄那件半旧不新的袍子正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李潮歌看着慕清魄单薄的衣衫心里一动，连忙一脸严肃地将袍子还了回去，咳嗽了两声才道：“你醒地真早。”
慕清魄意外地没有回头看他，而是紧紧盯着眼前的重重迷雾：“这山雾实在蹊跷。”
李潮歌揉揉惺忪睡眼：“昨天夜里山上湿气便重，有些雾气也算是正常。”
慕清魄对李潮歌摇摇头，转过身，指了指天空。
李潮歌抬起头来才发现，不只是周遭，整个森林上空也被厚重的雾气所掩盖。而最为诡异的是，李潮歌在空中四处搜寻，目所能及之处，竟然没能找到太阳。
天空之中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就像是一个闭月遮星的“白夜”。
虽然有光，却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身处其间，只感觉被一种白色的恐怖包围着，视听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李潮歌心中一滞，手心在古树粗糙的树皮上摩挲着：“兴许是山里雾气太重，暂时遮蔽了天日？”
慕清魄低声道：“方才我飞上去看过，向上五百丈都未曾飞到雾的边际。且这雾气古怪地很，即使用风遁，也没有一点点被刮走的迹象，越是想赶走它，越是变浓。”
“兴许是风向不对？”
“应该不是，”慕清魄蹙眉，“见不到日头就分辨不了方位，方才你还在睡的时候，我便用风遁将四面八方全部试了一通，雾气根本不见疏散。我分明记得那地图上画着，这片地方的北部有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按理说只要将雾气往那里疏散便行得通才是。”
李潮歌忽环顾四周，沉默了半晌，忽然冷冷一笑：“真是大手笔。”
慕清魄抬头看他：“怎么？”
李潮歌叹息一声，靠在树干上望着上头雾中若隐若现的树干：“天下哪里会有散不去的雾？别说如今北边还有平原了，就算是四面环山，以你这种’非人’的灵力用风遁折腾了一早上，雾气怎么可能越来越浓？慕清魄，我们根本不是陷在迷雾里，而是陷在某个人的结界里了。”
慕清魄听罢干脆利落地捏了个决，单手置于空中。
一瞬间，一阵狂风从慕清魄的掌心喷薄而出，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他们身边的雾气只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过了片刻，又有更为浓稠的雾气如同浪潮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流而来，遮蔽了视线。
“你使出的风遁在结界上碰了壁，那借力反射过来的风便将雾气吹了回来，”李潮歌注视着眼前混沌一片的景色，不阴不阳地赞许道，“虽不知是谁在此布阵，但他手段实在高明，是个人才。”
“一步之内便尽占先机，此人不简单。”慕清魄的眼中闪烁着杀意，“我方才借着风力丈量了这片结界的范围，竟然有足足五六个山头。”
“真是个够阴损的招数，”李潮歌冷笑，“我若是他，便一定要在这雾气里作文章。试想，他若从一开始便料到我们会尝试用风遁驱散雾气，那么只要他不失时机地在这重重迷雾之中引入一点点毒气，随着气流涌动，那一点点的毒气便会很快在这整个结界之内扩散开来。过不了几个时辰，别说是我们两个，就是这五六个山头成千上万的活物，都得一起送命……”
慕清魄干脆地打断了李潮歌这段戾气横生的猜想：“【山鬼】若只是要你的性命，早在青要城便已经动手了，何必这样精心设计另一个局？既然他们这样大费周章，一定别有用心。”
李潮歌听罢伸了个懒腰：“既然如此，我们只在这里杵着就不行了。真好奇他们究竟在这迷雾之中给我们准备着什么样的’惊喜’。”
“现下日头看不清，找不到方向，”慕清魄侧过头来看着李潮歌，“你打算怎么走？”
“虽没有方向，可既然四周有了结界，那便是已经框定了范围。那些人巴不得我早些踩进陷阱，那我就坦荡荡踩进去。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不济，我死了还有慕少主陪葬，也不算太亏。”李潮歌一边扯皮一边侧过头去，一个不小心，正对上慕清魄的眼睛。
慕清魄的眼睛是那种纯正的黑色，凌厉起来像是鹰目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可若是柔情起来，又成了两重幽深的漩涡。
李潮歌十分不幸地被卷了进去，几个回合的天旋地转，将他一大早的平静心绪搅合地鸡犬不宁。
慕清魄目不转睛道：“你这句话是认真的么？”
李潮歌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自己从漩涡之中拎了出来，扬汤止沸地捂着不安分的心口，麻木不仁道：“慕清魄，你这辈子都没开过玩笑么？”
失望的情绪只在慕清魄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他很快恢复了平日淡漠的表情，从怀里拿出一捆不粗不细的红绳，一端系在自己手上，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过了李潮歌的手。
“这样便不怕走失了。”慕清魄一边将红绳系上他的手腕一边说道。
李潮歌本还想开口嘲讽几句，可一想到刚才一瞬间出现在慕清魄脸上的失落表情，终究只是长了张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就在慕清魄将红绳在李潮歌手腕系牢的那一霎那，李潮歌的身后闪过了一道银光。
慕清魄一眼瞥见，猛地紧紧拉住李潮歌的手臂向身后奋力一甩，随即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勉强一挡。
事发突然，李潮歌只感觉自己是个物件，也没个提醒被随随便便往后一扔，肚子里顿生怒火，还没从地上爬起来便狠狠一挥手，数十片锋利的冰刃朝着慕清魄后脑勺猛砍过去。
就在那冰刃即将接触到慕清魄的发丝之际，慕清魄轻轻一个侧身避开，冰刃便继续向着前方笔直地劈过去。
李潮歌这才得以看清那偷袭者的全貌。
他全身都包裹在素洁的白色纱衣里，身体隐没在白雾之中，与山雾浑为一体。李潮歌一向以敏锐自居，可方才这白衣人已经在他一丈之内，李潮歌竟浑然不觉。
就在冰刃就要砍到自己的那一霎那，白衣人忽然一跃而起，如折枝一般优雅地捏住了一片飞速砍来的冰刃，然后轻松落定在不远处的树上。
白衣人蒙着面，一双眼睛眷恋地注视着手中的冰刃，半晌，忽然猛地将冰刃捏碎在手心里。
锋利的冰刃顿时碎成冰渣，随即又升腾为一团薄薄的水汽。
李潮歌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古怪行为的含义，只见那升腾而起的水汽氤氲在白色的迷雾之中，白衣人身后的迷雾忽然活了一般剧烈地蠕动起来，只片刻之间，迷雾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只尖嘴獠牙的巨型兽头！
李潮歌定睛一看，差点喊破了音：“这穿丧服的怎么给我变了只琉璃出来？”
那兽头竟然跟琉璃长得一模一样。
慕清魄心里一冷，飞速捏了个决，手心之中凭空生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冰剑，不发一言就朝着那雾变的兽头刺了过去。
那“穿丧服的”一个瞬间闪到那兽头之前，拔出佩剑，与慕清魄勉强过了两招。他虽显然剑术不敌慕清魄，却还是死死地守在正在那蠕动的兽头前方。
李潮歌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又被慕清魄脚不沾地地拖了出去，慕清魄与那白衣人战斗十分激烈，李潮歌几次被手上的红绳拽地左脚踩着右脚，活生生给自己踩了一鞋面的泥。
“他的术式尚未成功，”慕清魄对付着白衣人，忙里偷闲向身后喊道，“快去砍了那只兽头！”
就在这个当口，那只雾中的“琉璃”已经伸出了两只粗壮的前腿。
它就像是一只被锁在牢笼之中多年的巨兽，正挣扎着从笼牢的间隙之中脱离。每当它从那雾中的“笼牢”之中挣脱出来一点，它便更像“琉璃”一分。
此时此刻它向着苍天怒吼，吼声震天动地，李潮歌甚至清楚地感受到了与琉璃发狂时别无二致的灵力波动。
就在那白雾幻化的“琉璃”怒吼的瞬间，李潮歌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那种眩晕不是因为那只诡异困兽的灵力波及，而是李潮歌的内丹深处忽然感觉被抽空了一般，不知为什么，李潮歌体内的灵力开始迅速地流逝。
“混账东西！”李潮歌大骂一声，掐了把人中定定神，然后用力捏了个决，十根软冰便如同巨蟒一般向着“琉璃”飞快游去。
白衣人的余光看到了李潮歌地行动，当即一剑横劈。就在慕清魄后仰躲避剑气的顷刻间，白衣人大退三步，一跃跳上了“琉璃”的脖子，随即咬破手指，用鲜血在“琉璃”头上迅速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号。
白衣人将左手静静地安放在那符号上，暗自捏了一个决。那符号就如同一个吸力强大的漩涡，不过眨眼功夫，白衣人七成灵力都被它吸了进去。
白衣人立刻抽回手，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种愉悦而残忍的神情。
十根软冰顺利贯穿了“琉璃”的身体，那幻化出的巨兽仿佛当真知道疼痛似的哀嚎起来。然而就在白衣人将灵力注入的瞬间，那巨兽又在突然之间恢复了力气，只听他怒吼一声，竟然一举从白雾之中挣了出来，挣脱了穿透它身体的软冰！
就在“琉璃”挣出来的那一霎那，李潮歌就跟筷子似地向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慕清魄一把将李潮歌捞上来按住他的后心处，竟发现他体内的一半灵力都被活生生地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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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蹭着古树坐起来，这才发现慕清魄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到他身侧，再低头一看，慕清魄那件半旧不新的袍子正严严实实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李潮歌看着慕清魄单薄的衣衫心里一动，连忙一脸严肃地将袍子还了回去，咳嗽了两声才道：“你醒地真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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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揉揉惺忪睡眼：“昨天夜里山上湿气便重，有些雾气也算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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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光，却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身处其间，只感觉被一种白色的恐怖包围着，视听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李潮歌心中一滞，手心在古树粗糙的树皮上摩挲着：“兴许是山里雾气太重，暂时遮蔽了天日？”
慕清魄低声道：“方才我飞上去看过，向上五百丈都未曾飞到雾的边际。且这雾气古怪地很，即使用风遁，也没有一点点被刮走的迹象，越是想赶走它，越是变浓。”
“兴许是风向不对？”
“应该不是，”慕清魄蹙眉，“见不到日头就分辨不了方位，方才你还在睡的时候，我便用风遁将四面八方全部试了一通，雾气根本不见疏散。我分明记得那地图上画着，这片地方的北部有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按理说只要将雾气往那里疏散便行得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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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叹息一声，靠在树干上望着上头雾中若隐若现的树干：“天下哪里会有散不去的雾？别说如今北边还有平原了，就算是四面环山，以你这种’非人’的灵力用风遁折腾了一早上，雾气怎么可能越来越浓？慕清魄，我们根本不是陷在迷雾里，而是陷在某个人的结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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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十分不幸地被卷了进去，几个回合的天旋地转，将他一大早的平静心绪搅合地鸡犬不宁。
慕清魄目不转睛道：“你这句话是认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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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本还想开口嘲讽几句，可一想到刚才一瞬间出现在慕清魄脸上的失落表情，终究只是长了张口，又将话咽了回去。
就在慕清魄将红绳在李潮歌手腕系牢的那一霎那，李潮歌的身后闪过了一道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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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冰刃即将接触到慕清魄的发丝之际，慕清魄轻轻一个侧身避开，冰刃便继续向着前方笔直地劈过去。
李潮歌这才得以看清那偷袭者的全貌。
他全身都包裹在素洁的白色纱衣里，身体隐没在白雾之中，与山雾浑为一体。李潮歌一向以敏锐自居，可方才这白衣人已经在他一丈之内，李潮歌竟浑然不觉。
就在冰刃就要砍到自己的那一霎那，白衣人忽然一跃而起，如折枝一般优雅地捏住了一片飞速砍来的冰刃，然后轻松落定在不远处的树上。
白衣人蒙着面，一双眼睛眷恋地注视着手中的冰刃，半晌，忽然猛地将冰刃捏碎在手心里。
锋利的冰刃顿时碎成冰渣，随即又升腾为一团薄薄的水汽。
李潮歌还没来得及思考他古怪行为的含义，只见那升腾而起的水汽氤氲在白色的迷雾之中，白衣人身后的迷雾忽然活了一般剧烈地蠕动起来，只片刻之间，迷雾之上竟然出现了一只尖嘴獠牙的巨型兽头！
李潮歌定睛一看，差点喊破了音：“这穿丧服的怎么给我变了只琉璃出来？”
那兽头竟然跟琉璃长得一模一样。
慕清魄心里一冷，飞速捏了个决，手心之中凭空生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冰剑，不发一言就朝着那雾变的兽头刺了过去。
那“穿丧服的”一个瞬间闪到那兽头之前，拔出佩剑，与慕清魄勉强过了两招。他虽显然剑术不敌慕清魄，却还是死死地守在正在那蠕动的兽头前方。
李潮歌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又被慕清魄脚不沾地地拖了出去，慕清魄与那白衣人战斗十分激烈，李潮歌几次被手上的红绳拽地左脚踩着右脚，活生生给自己踩了一鞋面的泥。
“他的术式尚未成功，”慕清魄对付着白衣人，忙里偷闲向身后喊道，“快去砍了那只兽头！”
就在这个当口，那只雾中的“琉璃”已经伸出了两只粗壮的前腿。
它就像是一只被锁在牢笼之中多年的巨兽，正挣扎着从笼牢的间隙之中脱离。每当它从那雾中的“笼牢”之中挣脱出来一点，它便更像“琉璃”一分。
此时此刻它向着苍天怒吼，吼声震天动地，李潮歌甚至清楚地感受到了与琉璃发狂时别无二致的灵力波动。
就在那白雾幻化的“琉璃”怒吼的瞬间，李潮歌忽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那种眩晕不是因为那只诡异困兽的灵力波及，而是李潮歌的内丹深处忽然感觉被抽空了一般，不知为什么，李潮歌体内的灵力开始迅速地流逝。
“混账东西！”李潮歌大骂一声，掐了把人中定定神，然后用力捏了个决，十根软冰便如同巨蟒一般向着“琉璃”飞快游去。
白衣人的余光看到了李潮歌地行动，当即一剑横劈。就在慕清魄后仰躲避剑气的顷刻间，白衣人大退三步，一跃跳上了“琉璃”的脖子，随即咬破手指，用鲜血在“琉璃”头上迅速画下一个复杂的符号。
白衣人将左手静静地安放在那符号上，暗自捏了一个决。那符号就如同一个吸力强大的漩涡，不过眨眼功夫，白衣人七成灵力都被它吸了进去。
白衣人立刻抽回手，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等到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出现了一种愉悦而残忍的神情。
十根软冰顺利贯穿了“琉璃”的身体，那幻化出的巨兽仿佛当真知道疼痛似的哀嚎起来。然而就在白衣人将灵力注入的瞬间，那巨兽又在突然之间恢复了力气，只听他怒吼一声，竟然一举从白雾之中挣了出来，挣脱了穿透它身体的软冰！
就在“琉璃”挣出来的那一霎那，李潮歌就跟筷子似地向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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