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儿时_感化虐文女主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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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儿时

  有了那万年的记忆,谢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力量似乎来自天庭,那种饱含着威严警告之意,对于凡人时的她也曾有效过。

  现在她早已恢复了邪神真身,自然不会因为这震慑动容。

  但她没有和天尊交过手,不清楚这是否是他的手笔。

  现在的问题便是,为何师姐身上会有着那东西的力量?

  几乎是瞬间,谢瑜就想到,会不会是天庭看到她重来了剧本,便派宫冬菱的灵魂进入到那身体之中,来制止自己。

  但这想法刚一出现,就被谢瑜自己迅速打消了。

  毕竟自己上一世没有任何人的妨碍也被那剧本处处制约,被迫走向了既定的结局,这一世前十几年甚至都没有任何改变,直到了师姐性格剧变后,她也像是被拯救了一般,找到了真实的自己。

  师姐若是被那些人派来的,定是不会对她这般好。

  她没有再做猜想,而是将自己的天赋之力灌入其中,肉眼可以看见,那黑色浓雾进到一片金光之中,几乎是瞬间就被吞没,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一缕的痕迹。

  谢瑜一开始不过是试探,见此情形,她的脸色微沉。

  这定不是无意间遗落在人间的神力,而是由神亲自将其创造出来的,才会继承那最真实的神力。

  这一次她没有冒然再往其中注入,毕竟凝珠里面,神力已经形成了自己不可侵犯的领域,即使是自己的魔雾进去,也不过是能够抵抗那威压警告罢了,瞬间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手中出现了不含一丝灵力杂质的邪神之力,将整个凝珠包裹了起来,在那团浓黑之下,几乎什么光再也透不出来。

  谢瑜可以用神识看到其中的金色光点终于被迫显现了出来,这便是控制整个凝珠的神力所在,之前它就藏在那记忆中,直到现在才现身。

  一旁的老者看到这深渊般的浓黑时,整个人大受震撼,瞬间就闭上眼睛,虔诚地祷告起来。

  他的年岁已高,也曾在年少之时和邪神签订过契约,但却是第一次真正直面那不是凡人所能肖想企及的力量。

  相比之下,邪神留在魔域的那魔气,连这邪魂之力的万分之一都不到,却也如此强势了。

  老者也清楚,谢瑜在魔域这几日不过是发泄而已,还没有什么东西让其真正动怒,很难想象邪神一怒,人间会陷入怎样的生灵涂炭。

  而那里面的神力也感觉到了束缚和“窒息”,在其中嗡鸣跳跃起来,拼命想要挣脱出来。

  谢瑜的眼神微变,似乎想起了从前在天界的那段岁月。

  那些人从一开始得到她这个杀戮机器珍宝时的欣喜,到后来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掌控这个在不断学习成长的邪神,便想将其毁灭的可笑模样。

  还真是一直到现在都极其厌恶。

  她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掌间的浓雾仿佛更粘稠了,几乎是瞬间的功夫,那凝珠之中就再无声响,像是彻底被压制了下去一般。

  就在一切沉寂下去,看起来再没有什么威胁之时,下一秒那神力竟是启动了自爆程序。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梦凝珠就爆开,一股强劲的力量自内而外炸开,火光衬映着谢瑜沉静不见一丝慌乱之色的脸。

  火舌下一秒就要舔舐到谢瑜的脸上,她这才动了。

  身后猛地涨起一大片浓雾阴影,一边筑起屏障遮挡,一边向这边席卷包围过来。

  而谢瑜本身却是不顾一片灵火真气的灼烧,伸手在虚空中一把抓住了那一丝光点。

  那骇人的火光中,却没有什么能伤到谢瑜分毫。

  就在谢瑜彻底控制住那光点时,一个声音凭空响了起来:“宿主!快醒过来!”

  正是宫冬菱在璇玑草梦境之中,系统将她唤醒时的声音。

  虽然只是一声之后便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谢瑜确认那是自己从未听过的,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既然是那神力的产物,那这声音必定和天庭有关系。

  只是,宿主是何意?是夺舍之人的称呼吗?这声音又是谁在说话?

  随着这个声音的结束,光点彻底被魔气吞噬,周围只剩一片狼藉,记忆凝珠重归谢瑜手中,只是其中再无金光,变为了普通的状态。

  被谢瑜用屏障保护的老人家从后面小心翼翼走出来,面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显然被方才的碰撞动静吓破了胆。

  那可是真正的神界层面的碰撞,若不是谢瑜一边对付那玩意,一边还能迅速分心护片刻他的安危,他现在尸体都已经化成灰了。

  老人现在才发现之前那力量的警告比起这个来说,已经是温和仁义至极了。

  重重舒了几口气,老人知道谢瑜下一步便是想要看那记忆,自己先开口:“邪神将那记忆凝珠给我便是,一切都准备妥当,待鄙人将其放上去就离开。”

  凝珠重归那琉璃架子上,老者将什么带着点晶莹光亮的草药炼制的水缓缓倒在了那凝珠的表面之上。

  “静待片刻,便会像进入璇玑草幻境之时那般,陷入记忆之中,但那记忆内外皆可能会有风险,还请邪神多多留意,小心行事。”

  他留下这句话,识趣地离开此屋,瞬间屋内便只剩下谢瑜一人。

  经过方才那神力和凭空出现的那句话,谢瑜已经在心中肯定了宫冬菱定不是从前那个本尊,但面对现在这即将揭开面纱的记忆时,却还是露出了一点紧张惶恐之意。

  就连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由地紧握成拳。

  不仅是因为即将看到的东西可能会超出自己的认知,更是因为即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了解朝夕相处的师姐的过去。

  她在不周山许若真门下长大的过去已然是假的,整个人的过往皆是一片空白,恐怕这个世上都没有任何人清楚。

  就在谢瑜目光紧盯着那璇玑草的凝珠时,终于,她周身的一切昏暗屋内的场景都变了,在这一瞬间敞亮起来。

  只是入眼尽是一片刺目白色,即使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那丝丝冰凉清冷还是窜入人心。

  此处正是宫冬菱儿时记忆中住的那个高级病房,种种摆设都是谢瑜从未见过的。

  谢瑜向前方望去,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小女孩,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奇怪衣服,平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扎着什么奇怪的东西,被白色的布条贴着,有透明的水顺着一根管子一直向下滴着。

  一张苍白小脸睡的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起,却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愁绪。

  虽然记忆中从未见过这个女孩,但只用一眼,谢瑜就认出来了,这是师姐小时候,那睡颜简直一模一样,透着些透明易碎的气质。

  本来应该看得是这个奇怪的世界,但谢瑜的注意力却不断地被看起来处于虚弱痛苦中的师姐吸引过去。

  她不由自主地就走向床边,手轻轻触上宫冬菱消瘦苍白的脸颊。

  但想象中的穿过身体情况却并没有出现,她的手竟是真的触上了一片柔软,这让谢瑜的手掌像是被灼烧了一般,迅速抽回手,瞳孔一缩紧,看着面前自己活生生的人。

  怎么会?这不是记忆吗,为何自己真的能触碰到师姐?

  可就在这时,宫冬菱却似乎因为这触碰而缓缓醒转过来,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似乎在适应着窗台洒下来的光,才将眼睛半睁半闭,看起来还懵懵的。

  谢瑜简直局促地无处躲藏,整个人就呆滞在床边。

  宫冬菱顺着床前投下来的阴影看去,却是看见了一个陌生女人,穿着奇怪的衣服,但却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不知为何,一种熟悉和信赖的感觉怦然在她的心中生长,自己似乎对眼前这个漂亮姐姐非常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看到谢瑜的一瞬间,疑惑和惊讶划过眼底。

  但下一秒却绽放了一个比那窗台泄下来的阳光更灿烂的笑容:“大姐姐,你是新来的护士姐姐吗,虽然你穿的好奇怪,但是很好看!”

  护士是什么?

  但谢瑜却也跟着抬了抬嘴角,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

  “你……是叫宫冬菱吗?”谢瑜斟酌了半天,才开口问道。

  醒来的宫冬菱似乎因为冷清清的病房终于来了人,再也没有睡颜时的那般忧郁之色,简直成了一只叽叽喳喳直叫的小鸟。

  “对呀,你可以叫我小冬菱哦,他们都这样叫我。”宫冬菱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就抬起那只打着针的手。

  这一抬便是牵动了无数线,噼里啪啦一段响声,伴随着宫冬菱懊恼的一叫。

  谢瑜条件反射地按住她那只手道:“小心。”

  只是这瞬间的功夫,手背上已是一片青灰。

  “啊呀我又忘记了!都怪我的手麻了根本感觉不到,求求姐姐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方叔,要不然他又要为我担心了……”

  小冬菱鼓着脸颊委委屈屈的,眼巴巴看着谢瑜,另一只没有打针的手却伸到枕头下一阵翻找,摸出几粒彩色透明纸包装的水果硬糖。

  她对着谢瑜一摊手,几颗糖果乖乖躺在手心之中,宫冬菱的小虎牙明晃晃,眨了眨眼睛:“我用糖收买姐姐!”

  谢瑜看着面前的小太阳,心中猜疑警惕的冰山被一点点融化,她轻轻从宫冬菱的手中挑走了其中一颗。

  她舍不得吃掉这糖果,只是将它紧紧攥住,塑料糖纸因此抵着手心,带来点痛痒的感觉。

  “啊那是柠檬味的!可能会有点酸……”

  看到谢瑜不打算吃,宫冬菱的目光一直黏着她手上的那颗水果糖,眼底里有一点着急。

  犹豫了半天她才开口道:

  “姐姐吃掉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将糖纸丢掉,它很好看的,你可以自己留着,如果实在用不上也可以给我!

  因为我和兰兰,也就是我的同桌在比赛看谁收集的糖纸多,但是方叔根本不让我吃糖,说吃多了对我的病不好,所以我老是比不过兰兰,从来没赢过。”

  说着她又像献宝一般,从衣服的口袋出扒拉出一叠方方正正的七彩糖纸。

  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光彩简直绚烂夺目。

  谢瑜低声应了一句,便将糖纸拆开,将黄色的糖果放入了嘴中,糖在舌尖一点点地化开,那是比冰糖葫芦还甜的东西,仿佛能一下子甜进心底之中。

  看着漂亮姐姐脸上出现的片刻失神,宫冬菱还以为她是被酸到了,有些自责道:“是不是太酸了?柠檬味就是这样的,怪我贪嘴偷偷将其他味道都先吃了……”

  “没有,很……很甜。”

  比她感受过所有的甜味更甚。

  “真的吗?”看着谢瑜的眸光流转,宫冬菱也好奇地睁大眼睛,拆开一颗放入了嘴中,下一秒就被酸的皱起了眉眼,但又不能吐掉,只能边吃边哭诉,“呜呜呜明明很酸!一定是姐姐尝错了。”

  谢瑜看着手上那张糖纸,忽的就想起了师姐在两人吃冰糖葫芦时曾说过的那句话:

  “因为是爷爷给她买的,才让它成为世上最甜的东西。”

  是因为这是师姐给我的糖,才会那般甜的吧。

  “姐姐好像也很喜欢这糖纸!那就送给你啦,这样就又多了一人跟我一样喜欢收集糖纸啦。”宫冬菱观察着谢瑜的眼神,笑的比自己得到了新糖纸还开心。

  “嗯,我很喜欢,谢谢小冬菱。”

  谢瑜也笑了,像是一阵春风从窗外吹了进来,一下吹散了眼底心里的冷漠。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春天的模样。

  “啊护士姐姐怎么还不做例行检查,是不是我一直扯着姐姐聊天耽误了你的工作?”宫冬菱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声惊呼。

  谢瑜已经摆脱了最初的紧张局促,她摇摇头温柔笑道:“我不是护士,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

  “就为了你一人而来。”

  小冬菱微张着唇,愣愣看向谢瑜,却见她眼底闪烁着光芒,笑意像是要融化一般,不知怎么她突然就相信了这一切,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满脸信赖地点点头。

  “姐姐叫什么名字,如果可以的话,我……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虽然你是大姐姐,但是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幼稚,我们……我们还都喜欢糖纸。”

  宫冬菱紧张地攥住手里的那叠糖纸,有些结结巴巴。

  她的朋友实在太少了,只有同桌兰兰会勉为其难跟她一起玩,但是兰兰不承认自己是她的朋友,兰兰还有许多其他的朋友,只有上课的时间才会拉着她一起。

  漂亮姐姐说她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来,是不是意味着彼此能成为对方唯一的朋友?

  可就在这时,谢瑜敏锐的感知发觉门外传来一个由远及近地脚步声,有人来了,一种强烈的不安萦绕在她的心中,她总觉得梦境马上要碎了。

  “谢瑜,我叫谢瑜,你可以叫我阿瑜,你一定要将这个名字记在心底,因为似乎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谢瑜猜的没错,她的手指已经开始变得透明,恐怕在那人推开门的一瞬间,她便会彻底消失。

  “那……那阿瑜还会再回来吗?”宫冬菱看着面前过于突然的变故,心中不知怎么,一下却对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腾起了悲伤。

  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宫冬菱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开自己一般。

  一种无力感蔓延,她根本毫无办法,似乎在见到谢瑜的第一刻起,她就知道这场相遇很短暂,片刻就会结束。

  “嗯,我们一定会再见的,不过到那时就是你来找阿瑜了。”

  谢瑜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点点阳光之下,柠檬糖果的清香似乎在空中蔓延,久久没有消散。

  这一切太像是一场梦,宫冬菱心中怅然若失,甚至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糖纸!”

  她突然道,马上低头一颗颗数着自己手中的糖果,只见糖果的数量赫然少了一颗。

  阿瑜带走了糖纸!这个发现一下子就让她不安失落的心定了下来,阿瑜还说,她们一定会再见的,她相信阿瑜的话。

  这时,门被人推开,却只见方叔站在门口,手上提着一个饭盒。

  “怎么醒了?”他的视线下移,却看到了她手上的糖果和糖纸,脸色一下就严厉了许多,“都说了不能吃了,怎么不听话?若是不听话,小冬菱的爸……”

  方叔习惯了用爸爸妈妈让宫冬菱听话起来,可今天却是突然一停,什么没往下说,反而有些担忧地看向宫冬菱。

  “爸爸妈妈是不是又不能来了……”宫冬菱的表情失落了片刻,不过下一秒她又重新燃起了小太阳的光芒,“没事!我已经有新朋友了!”

  “而且是一个只为我而来的朋友!”

  她握着那把糖果,眼睛弯成了一道新月,笑容却比外面的阳光更灿烂,照亮了所有阴霾走过的角落。

  这一刻,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点柠檬香终于消散。

  而一个约定就这样生长于两人的心中。

  就在谢瑜沉浸在那梦境之中时,却根本没看见那凝珠之内,竟又是缓缓飘出了一截跟那神力光点极为相似的金色丝线。

  它肆无忌惮地从谢瑜的那锁链上的伤口之中钻入了她的身体,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瑜看完了宫冬菱最后那个笑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此时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虽然屋内的光线很阴暗,但谢瑜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光将此处都照亮了。

  她缓缓张开掌心,只见一张透明彩色糖纸静静躺在其中。

  就在谢瑜的身体变得透明时,这糖纸因为也是那个世界的东西,差点从她手里滑落,为了带走它,谢瑜甚至用了邪神的本源之力。

  那是每个神界之人诞生或是飞升之初,存在心底的立身之本,往往只有几滴,却是能扭转生死乾坤的力量,每一滴都珍贵至极。

  谢瑜从前身为邪神之时,没有欲望,从未用过这本源之力,万年的积攒让她比别人多了些,她就这般用在了那轻飘飘的一张糖纸上。

  因为这正是她心中所愿。

  谢瑜深吸一口气才将目光定格在那璇玑草的记忆凝珠之上。

  梦一般邂逅所带来的感动与温暖似乎在被什么东西强行破开,带着她面对那残酷现实。

  谢瑜本就对此事存了些负面情绪,在那偷偷闯入她的身体中的金色丝线的影响之下,她的惶恐怀疑被蓦然放大。

  可她却对这变化一无所知,当成了自己的本能反应。

  答案已经出来了,师姐的确是夺舍的,灵魂穿入了曾经那个宫冬菱的身上,只是更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师姐似乎不是来自于三界的任何一界。

  要知道,谢瑜一直做好了师姐是孤魂野鬼,才会行这夺舍之事的准备。

  却不想那个世界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太陌生了,不管是房间中的摆设,还是师姐口中的种种名词,她什么也不懂。

  明明是活了近万年的邪神,她早就游历遍了三界,自以为已经没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但只是一段记忆,就赫然告诉她,她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一瞬间,对未知世界的恐惧萌生了出来。

  更令谢瑜惶恐的是,在那个未知的世界中,似乎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师姐竟也从未跟她提过它的种种。

  师姐身上还埋藏着多少她所不知道的事……

  只是这么想着,她就感觉到太阳穴一阵胀痛,那是体内的暴戾血脉又在叫嚣,她是作为杀戮机器诞生的邪神,生来就带着血脉上的弑杀与暴戾。

  从前,邪神出现这样的病症,除了发泄和杀戮,没有其他的办法,这也是为何师姐昏迷久久不醒来的那几天,她会那般将魔域折腾了一遍。

  她甚至无法守在师姐的身边,不想那戾气伤了她。

  像是一根根针深入脑髓之中,这种血脉神经的痛处跟外伤不一样,根本没办法减轻些。

  谢瑜不由攥紧了手,想让指甲深陷入掌心之中,看看能否缓解些许,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还握在掌心中的那张糖纸。

  她一抬手将那张糖纸放到鼻前,深嗅了一口,瞬间一股柠檬清香就充盈了整个鼻腔。

  师姐儿时那小太阳一般的笑容和话语又浮现在了眼前,竟逐渐将那叫嚣安抚了下去。

  谢瑜怔怔看着那张糖纸,脸上少见地出现了些许困惑之色。

  没有人教邪神该如何爱人,她也不知道爱会有多大的力量,在她的世界中只有绝对的命令和服从,从未觉得自己爱人的方法不对。

  这正是为何,谢瑜没办法理解,这点柠檬香味和回忆为何就能安抚好自己这么久以来骨子里的狂躁暴戾。

  即使她现在还无法想明白,但是困惑的种子却就此种下了,她终能学着如何去爱人。

  谢瑜将糖纸收好,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能去问师姐这些事,她极易控制不住自己,况且师姐这会儿还在睡梦中。

  想到这里,她便带着那凝珠离开了此处,回到了自己的殿中。

  这本是上任魔尊的寝宫,名为镜宫,但因为现任魔尊一直住在自己曾经的殿内,这里便一直空了下来。

  之所以将此处选为自己的寝宫,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这宫殿之下,有个地下室,若是有人进去了,想要出来必定要经过这寝宫。

  而更重要的是,之所以名为镜宫,正是因为整个寝宫中的地皆是用一种特殊的单面镜材料所造,可以从这里轻易看到下面房间中的情形,但下面的人却只当那是正常的天花板,根本不会发现玄机所在。

  格外适合“金屋藏娇”。

  谢瑜的戾气生长时,便将自己锁在镜宫中,一遍遍凝视描摹着师姐的模样,即使早就将那容貌深深刻在了心中。

  若是师姐知道了此事,怕是在下面什么都不敢做了吧,又要怒骂她是变态了。

  谢瑜一边想着,嘴角又一边出现了笑意,就是喜欢将师姐欺负成那般模样。

  此时,她匆匆向下看了一眼,却看见师姐的睡颜比之前要放松了许多,甚至嘴角都出现了点笑意,像极了之前看到的小宫冬菱。

  在谢瑜的记忆里,师姐虽然很喜欢笑,但她的笑容往往是礼貌疏离的,她对谁都笑,却很少笑的像小时候那样,暖阳般灿烂。

  不知曾经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会将那般的小太阳变成现在这般圆滑礼貌。

  谢瑜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心中不由地猜测,师姐是梦到了什么美梦吗,笑的那般开心。

  只是下一秒她又是扯扯嘴角,一点苦笑,如果是美梦的话,那定是没有我存在的吧。

  毕竟师姐在她的怀里,除了生气就是哭成泪人,已经很久没对她绽放一个笑容了。

  她没有再打扰师姐的美梦,而是盘腿坐在冰床之上,闭眼修炼起来。

  每次她出现了血脉上的叫嚣时,往往需要修炼来暂时平息,其实就是和自己的血脉天赋作斗争,若是自己能将它们的风头压过,便能消停一段时间。

  况且谢瑜今日还动用了自己的本源之力,精神身体上都是出现过了难得一见的疲惫。

  修炼恢复便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她放下一身防备,用自己的凡身和力量对峙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

  往日清澈平静的识海变成了粘稠骇人的黑色,还在波涛汹涌,像是什么暴风雨的前兆,而邪魂之力也用自己面对外人都没有过的狠厉对着自己的主人。

  谢瑜从未在自己的身体之中感受到如此杀意,它们今日格外狂躁。

  因为血脉的反噬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谢瑜也没当回事,这不对劲发现的太迟,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退出识海,就被一个巨浪卷入了海底。

  黑色的粘稠液体涌入她的鼻口,她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坠入了一个噩梦之中。

  若是她晚昏迷一刻,便是能看见到附着在识海上方的那一小段金色丝线,那神的意识不知何时已经偷偷潜入了识海之中。

  纵使它的力量已经全毁于谢瑜的手下,但这意识却因为无声无息,而深深藏于了那凝珠之中,坚持接着完成自己最后的使命。

  即使力量已然无法再伤邪神分毫,也要在精神处促使她走火入魔。

  若是从前的邪神,这种方法几乎是没有任何效用的,因为她心中没有任何欲望和魔障。

  但此时,甚至不用那神识诱导,它只需将狂躁和心魔挑起,她自己都能拐入死胡同,陷入心魔主导的幻境之中。

  谢瑜此时身处那囚着师姐的地下室之中,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来质问师姐关于那些记忆和未知世界的事。

  “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你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而是夺舍的人。”或许是太想知道答案了,她连酝酿和诱导之词都没有准备,开门见山的问她夺舍之事。

  宫冬菱整个人都透露着点冰凉生硬。

  凝视着这样的师姐,谢瑜心仿佛一直沉到了谷底,她不知为何师姐要这般对待自己,一遍遍地回想有没有做错什么,惹得师姐不快了。

  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只因在谢瑜所害怕的未来之中,师姐便是这般,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从出生起就是这般,何曾有过夺舍之事?”她也不看谢瑜,声音仿佛正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骗子!

  又是这般!师姐从来都不会跟她说任何实话,一直到她将所有的证据摆在师姐面前、走投无路了,她才肯回应些许。

  谢瑜的眸子一下便盛满了痛苦,她将梦凝珠拿出来,情绪也有些失控:

  “还记得这璇玑草的凝珠吗,它会储存你在其中看到的梦境,我已经看过了,你明明来自于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世界!”

  宫冬菱这才抬起她冷漠的双眸,目光宁愿停留在那梦凝珠之上也不愿看谢瑜一眼。

  “我好心将这凝珠给你,你就是为了这般探寻我的谜底吗?揭别人的伤疤有意思吗?”她的语气充满着讽刺,句句都刺在了谢瑜的心底。

  谢瑜所害怕的一切都在一点点发生,这正是心魔所造出的幻境最大的特点,因为它比任何人都清楚谢瑜心底最在意害怕的东西。

  “你不是也看了我的梦境吗?”谢瑜咬着牙反问。

  因为师姐也看过了,所以我也可以。

  我没有想揭师姐的伤疤,我只是想更了解一点师姐的过去,我只是想知道师姐会不会就此离开我……

  谢瑜在心中一遍遍默念,最终却是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既然你都知道了一切,那还来问我什么呢?”宫冬菱一声轻笑,像是终于演不下去一般摊牌,“我的确是夺舍之人,而且是来自于一个你根本接触不到去不了的世界。”

  “那你是为何而来?”

  你曾说过你是为阿瑜一人而来的……师姐不记得了吗?

  “当然是天界派我下来毁了你,之所以一开始对你那般好,便是为了如今能随意掌控你,谁知道你却觉醒成了邪神,现在局势已经被你掌控,我便只能摊牌。”

  宫冬菱的嘴边突然绽放了点奇异的笑意,欣赏着谢瑜被此话击溃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谢瑜双手在身侧蓦然握紧,垂下的碎发几乎挡住了她赤红的双目,她浑身都在一点点颤抖,那是背叛的滋味。

  “那……那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的真心?”谢瑜一字一句道,每个字都像是能耗光她所有的力气一般。

  “怎么可能,等完成任务了还得回到我的世界去呢。”

  就在“宫冬菱”的眼中闪过一道邪光,以为已经彻底将谢瑜打击入尘土中时,谢瑜却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那人。

  谢瑜一步步向她走去,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色彩,像是在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万物最不值一提的一员般:“扮演游戏玩的开心吗?”

  “你,你想干什么?”宫冬菱的眼神中突然出现了惊慌,不对劲,突然不对劲了,谢瑜是何时知道的?

  在宫冬菱的意料中,谢瑜可能会黑化会发狂,一旦出现了这般情绪与状态,只会永久地留在噩梦之中。

  但独独没有想过,她会这般漠不关心。

  好像自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是师姐啊,你怎会这般对我,阿……”她拼命想补救,不知何处出错了,难道是自己的扮演露馅了?

  只是瑜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你配叫我阿瑜吗?”谢瑜手触在那人的头顶,瞬间那人便尖叫起来,没过一会儿,谢瑜就从其中抽出了一条混在头发之中的金色丝线。

  正是那躲藏起来的神识。

  在她抽出那神识的瞬间,“宫冬菱”就倒了下去,反而是那金丝线神识开口说话了。

  “你是如何发现的?”明明一开始谢瑜的各种反应皆是自己所预料的那般,怎会出现这般大的变故?

  直到现在,那神识才突然发现,谢瑜在和她对话的全程,都从未将它称为师姐。

  “有必要告诉你?”谢瑜的手上出现了一团黑雾,瞬间就将其摧毁殆尽。

  破绽太多了,就是催化靠这血脉的反噬才能将她拖入幻境之中,一开始她心智受到心魔的引导,才会坠入,但见到假师姐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人是假冒的。

  之所以继续演戏,便是看看那神识的嘴中能否套出什么话来,只是很可惜,神识太过将自己放在师姐的位置上了,肆无忌惮地用那张脸说着一句句噬心之话。

  真以为自己有了师姐的面具,就获得了免死金牌吗?

  终于,当那神识说出了要回那世界去的话时,谢瑜再也忍不住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幽幽看向镜宫之下的宫冬菱,若是说心中没有被那幻境影响是假的,因为幻境演绎的确实是她心地所猜测害怕的事。

  可看着师姐迟迟没有消散的笑容,谢瑜的心中又回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模样,心中一拧,又突然狠不下心了。

  师姐,我该拿你怎么办……?

  谢瑜握紧那糖纸,缓缓闭上眼睛。

  在这镜宫之下,宫冬菱的确是做梦了,只是谢瑜没有想到,她在璇玑草凝珠中和宫冬菱的那场命运般的邂逅,竟是在宫冬菱的梦中出现了。

  即使是谢瑜博览群书,也没有发现璇玑草梦凝珠的真正作用。

  它的确是会将那人的梦境记忆储存在其中,却是给那个经过考验自己从梦境中醒来之人的一种馈赠。

  的确,璇玑草为了保护自己,让人们陷入的便是最黑暗遗憾的记忆。

  但那梦凝珠却不是仅仅重播记忆,却是将看这段记忆的人拉入那个世界之中,给其在短暂的时间里改变过去的机会。

  这便是为何,谢瑜在其中并不是无能为力的看客,而是一个实体,能够被记忆中的宫冬菱看到触到。

  这种改变是一种“伪改变”,事情的结果是不可逆转的,即使是璇玑草也没有让时间倒流的能力,这会让天下大乱的。

  但是可控的细微改变却是被允许的。

  结束以后,那段重置记忆便是会出现在宫冬菱的脑海中,既是梦境,更是曾真正发生过的事实。

  所以,当这段回忆出现在了宫冬菱的梦中时,她便成了那个八岁的自己,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在病房里因为心脏病沉睡着,希望爸爸妈妈能来看看自己。

  爸爸妈妈没有出现,自己却有了一个叫阿瑜的漂亮姐姐朋友。

  阿瑜说她是专门来看自己的,也是为她一个人而来。

  虽然她存在的时间很短,而且离开的方式也非常反常,竟是直接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但宫冬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因为阿瑜吃了她的糖果,还带走了那五彩的透明糖纸。

  她说过她们一定会再见的,宫冬菱也坚信不疑。

  最黑暗的一天似乎变成了童话般最梦幻开心的一天,在这一天,她做了阿瑜彼此唯一的朋友,而期待着有一日,她们能够再重逢。

  在今后短暂的十几年病痛缠身的短暂人生中,她也会永远记得,自己也是有人爱着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可以安心睡了,因为这章的我是遵纪守法好作者嘻嘻嘻!深夜写到最后我竟然留下了猪泪,泪点好奇怪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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