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初入允洲
时近傍晚，正值东境城西守卫交接时刻。
“奇了怪了，”交接的守卫递过换班的牌子伸了个懒腰，“近几日进城的人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原本每日能偷地两三刻的闲，如今呢？京城的人多的跟蚂蚁似的，眨眼的功夫都没有！”
另一个守卫接过牌子啐了口唾沫：“可不是？也没听说境内有什么大事，也不知这些人一窝蜂跑来做什么……那两个！说的就是你们！给我停下来！”
守卫远远就看到一个男人驾着一辆破驴车，车上载着一个蒙面的女人急匆匆地进程去。
听到守卫的话驾车的男人立刻停下来，跑到守卫前面。
“这是我与妻子的通行令，两位军爷放我们进去吧！”
守卫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虽穿着一身粗衣布衫，五官原本是出奇的清秀，可惜左脸上生着一大块红色胎记，糟蹋了一张好脸。
车上的女人也与他相反，长着一张漂亮的左脸，右脸却密布着烫伤的疤痕，右眼睛糊在疤里，还在化脓，浓水和泪水流地满脸都是，看上去尤为可怖。
守卫瞧着那女人的时候，女人忽然用满是疤痕的右脸对着他一笑，笑地守卫汗毛倒竖。
“你妻……你妻怎么了？”
驾车的男人叹了口气，怜爱地看了女人一眼：“她本是世家小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看上了我这个贱民。她为了我偷偷逃出来，可我不忍心看她跟我过苦日子便劝说她回去。谁知道就因为我那句’我这个阴阳脸配不上你这样的大小姐’，她竟然端起一盆热水把自己烫成了这样，说什么’一张左脸一张右脸，正好凑成一对了’……我听说东境梦溪沈氏医术妙手回春，便想带她前来一试。”
守卫听了这话叹了口气，看通行令没什么问题，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道：“哎……你们进城去吧。”
男人感激地点点头，连忙驾着驴车进城了。
驴车在大道上“噔噔”走了一路，男人忽然勒紧缰绳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片刻过后又拐到另外一条小道。
小道尽头有一间小破庙，驴车就在那里停了下来。
车上的女人一跃而下，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走进了破庙之中。
李潮歌一合上门就把脸上的伤疤面具给卸了。
燕飒一边卸脸上的妆，嘴里还贱嗖嗖不得闲：“我妻，你脸上没了疤，怎么跟我凑一对啊？”
李潮歌听着燕飒的俏皮话，却用余光瞧见他脸上并没有笑意。
是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还笑得出来呢。
能否救出昭明就在今夜，就算没正形如燕飒，此时多半也是故作轻松而已。
李潮歌没打算戳穿他，一巴掌把面具拍在他身上：“你这面具什么东西做的？闷地我脸都快化了。”
“猪皮做的呗，”燕飒拎起面具在手里晃了晃，“是不是能以假乱真了？”
李潮歌把裙装褪去，看都没看他一眼：“比起鬼将军的易容术差远了。”
燕飒把面具一扔：“鬼将军的易容术我自然比不上，啧，也不知道阴冥阁的废物抓住她了没有……李潮歌你干什么！”
燕飒如疾风闪电伸出手去，但李潮歌已经朝着手臂一刀落下。
刀起，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四溅。他是故意割开容易失血的部位，好像越是狼狈，他便越是心安。
还没等燕飒喝止，李潮歌转手又眼睛不眨一下地挑断了自己右腿的经脉。
血腥的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燕飒倒吸一口凉气，盯着李潮歌煞白的脸：“你疯了么！？”
“要装就装地像些，”李潮歌说着，顺手在大腿上也刮开两刀，“你以为沈凉溪那么好骗？我只怕就这两刀还不足以打消他的怀疑，啧，要不你在我背上划几刀？这样他就不会疑心是我自己动手的了。”
燕飒接过他手里染血的刀柄，低声道：“要动手也是我动手，你这么急做什么？”
李潮歌拖着一条残废的腿，费力地背过身去，把后背毫无保留地留给燕飒：“沈凉溪心细如发，奸诈无比。你把我打个半死尚且才能得到他一半的信任，伤口不够深他根本不可能相信你，我这不是怕你顾念旧情下不去手么……不过背上我是真没本事自己来……”
李潮歌干咳两声，侧过头来看着燕飒，他脸上带着苍白的笑。
“所以啊燕将军，背上的两刀一定要往死里刺，越深越好。有劳了。”
……
酉时末，天色已经全然暗了下来。
中原运送【粹金】的商队已经顺利抵达了允洲护城河外。前来接应的守卫将入城令核对三遍，又将商队人员搜身过两遍之后，商队才被准许入内。
慕清魄混在商队中间，一眼看出守城的队伍里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强将，其中半数以上是经历过沙场腥风血雨的老将。
这样精良的队伍用来守城实在奢侈，慕清魄只觉得允洲城的一切越发让人琢磨不透。
商队入了城，立刻印证了白羽之前的话。
允洲就是一座空城。
商队乘着船，在宽阔的水道上航行。两侧被废弃房屋的荒凉，与空气中弥漫的水气微妙纠缠，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恐怖。
上岸，沈氏的军阵包围一路将商队押至沈宅【白莲榭】的侧门。
进门，商队卸下货物后就被关进一间带着牢门的屋子，沈氏的几个将士则在外头清点货物。
慕清魄乘其不备将白羽放出了牢门，刚刚转身要和部下吩咐几句，就在人群最里面看见了一张鼠头鼠脑的脸。
一瞬间，慕清魄气血冲顶，怒火差点冲开了他全力隐藏的灵力。
他牙关咬死，推开旁人冲上去，像抓小鸡一样拎起了李崇的衣领。
杀意在一瞬间漫溢了整个房间，所有乔装的阴冥阁将士噤若寒蝉。
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不想死的话，你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崇感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慕清魄，是一尊地狱的阎罗。
……
燕飒扛着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的李潮歌来到白莲榭的时候，沈凉溪已经携众家仆，在殿中主座上等候多时了。
燕飒走进几步便有家仆阻拦。
沈凉溪挥手一笑：“是贵客，让他进来。”
沈凉席冷冷看了阻拦他的家仆一眼，两三步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把人扔在地上：“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沈凉溪从主座上站起来，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接过净手的绢帕，不慌不忙地朝着燕飒走来：“燕将军急什么？来人，先给燕将军倒杯茶。”
就在沈凉溪将手伸向李潮歌的一刹，一道寒光闪过。
沈凉溪向后一跃躲过剑锋，殿内几十个家仆拔剑，剑锋直指燕飒。
沈凉溪和善地笑道：“燕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沈某不过是想验个货而已。”
燕飒拎起李潮歌，冷冷道：“我问你，我要的东西呢？”
沈凉溪面不改色：“沈某向来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等验过货之后，自然会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燕飒冷笑一声，拔出匕首就往李潮歌脖子刺下。
沈凉席瞬间脸色大变：“住手！”
燕飒停下的时候，匕首已刺进李潮歌脖颈半寸，鲜血从他苍白的脖颈上滴落到沈凉溪眼里，看地沈凉溪心急火燎。
沈凉溪“啧”了一声，终于还是妥协了，侧身对身边的亲信家仆胡有良道：“撤了其他人，你带他们跟我去莲花池。”
胡有良大惊失色：“可是……”
“没看见李潮歌在他手里么？”沈凉溪狠狠瞪了他一眼，“若是今日拿不到李潮歌生魂，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沈凉溪对胡有良说罢，又换了一副心平气和地表情看着燕飒：“是沈某思虑不周，将军多见谅。沈某现在就带将军去取您想要的东西，请跟我来。”
沈凉溪话音刚落，胡有良就迫不及待地斥退了其他剑拔弩张的家仆，好声好气地带着燕飒往殿后走去。
胡有良走在燕飒的前头，旁人被斥退后，被燕飒扛在肩上“装死”到方才的李潮歌，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家宅主殿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泊，湖泊之上开遍了洁白污垢的白色莲花，一条蜿蜒迂回的木质长廊贯穿湖泊中央，一直连接着湖泊对岸的宅邸。
沈凉溪头也不回地走在最前方，胡有良哈腰点头地引路。
一行人沿着长廊一直走到湖泊正中央，又登船向莲花深处划了半个时辰。
就在这时候，沈凉溪忽然在水中揽过一朵白莲，只一触碰花心的莲子便有一个空间通道从莲花花心处释放了出来。
沈凉溪轻轻撇了燕飒一眼：“先人的【森罗万象】难以习得，沈某只好另辟蹊径。这招【一花一世界】是我自己参得。禁地就在于此，燕将军，请吧。”
李潮歌心里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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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虽穿着一身粗衣布衫，五官原本是出奇的清秀，可惜左脸上生着一大块红色胎记，糟蹋了一张好脸。
车上的女人也与他相反，长着一张漂亮的左脸，右脸却密布着烫伤的疤痕，右眼睛糊在疤里，还在化脓，浓水和泪水流地满脸都是，看上去尤为可怖。
守卫瞧着那女人的时候，女人忽然用满是疤痕的右脸对着他一笑，笑地守卫汗毛倒竖。
“你妻……你妻怎么了？”
驾车的男人叹了口气，怜爱地看了女人一眼：“她本是世家小姐，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看上了我这个贱民。她为了我偷偷逃出来，可我不忍心看她跟我过苦日子便劝说她回去。谁知道就因为我那句’我这个阴阳脸配不上你这样的大小姐’，她竟然端起一盆热水把自己烫成了这样，说什么’一张左脸一张右脸，正好凑成一对了’……我听说东境梦溪沈氏医术妙手回春，便想带她前来一试。”
守卫听了这话叹了口气，看通行令没什么问题，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道：“哎……你们进城去吧。”
男人感激地点点头，连忙驾着驴车进城了。
驴车在大道上“噔噔”走了一路，男人忽然勒紧缰绳拐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片刻过后又拐到另外一条小道。
小道尽头有一间小破庙，驴车就在那里停了下来。
车上的女人一跃而下，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走进了破庙之中。
李潮歌一合上门就把脸上的伤疤面具给卸了。
燕飒一边卸脸上的妆，嘴里还贱嗖嗖不得闲：“我妻，你脸上没了疤，怎么跟我凑一对啊？”
李潮歌听着燕飒的俏皮话，却用余光瞧见他脸上并没有笑意。
是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谁还笑得出来呢。
能否救出昭明就在今夜，就算没正形如燕飒，此时多半也是故作轻松而已。
李潮歌没打算戳穿他，一巴掌把面具拍在他身上：“你这面具什么东西做的？闷地我脸都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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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把裙装褪去，看都没看他一眼：“比起鬼将军的易容术差远了。”
燕飒把面具一扔：“鬼将军的易容术我自然比不上，啧，也不知道阴冥阁的废物抓住她了没有……李潮歌你干什么！”
燕飒如疾风闪电伸出手去，但李潮歌已经朝着手臂一刀落下。
刀起，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四溅。他是故意割开容易失血的部位，好像越是狼狈，他便越是心安。
还没等燕飒喝止，李潮歌转手又眼睛不眨一下地挑断了自己右腿的经脉。
血腥的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燕飒倒吸一口凉气，盯着李潮歌煞白的脸：“你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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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飒接过他手里染血的刀柄，低声道：“要动手也是我动手，你这么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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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干咳两声，侧过头来看着燕飒，他脸上带着苍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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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入了城，立刻印证了白羽之前的话。
允洲就是一座空城。
商队乘着船，在宽阔的水道上航行。两侧被废弃房屋的荒凉，与空气中弥漫的水气微妙纠缠，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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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魄乘其不备将白羽放出了牢门，刚刚转身要和部下吩咐几句，就在人群最里面看见了一张鼠头鼠脑的脸。
一瞬间，慕清魄气血冲顶，怒火差点冲开了他全力隐藏的灵力。
他牙关咬死，推开旁人冲上去，像抓小鸡一样拎起了李崇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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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不想死的话，你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崇感到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慕清魄，是一尊地狱的阎罗。
……
燕飒扛着因失血过多而昏死过去的李潮歌来到白莲榭的时候，沈凉溪已经携众家仆，在殿中主座上等候多时了。
燕飒走进几步便有家仆阻拦。
沈凉溪挥手一笑：“是贵客，让他进来。”
沈凉席冷冷看了阻拦他的家仆一眼，两三步走上前，面无表情地把人扔在地上：“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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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凉溪将手伸向李潮歌的一刹，一道寒光闪过。
沈凉溪向后一跃躲过剑锋，殿内几十个家仆拔剑，剑锋直指燕飒。
沈凉溪和善地笑道：“燕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沈某不过是想验个货而已。”
燕飒拎起李潮歌，冷冷道：“我问你，我要的东西呢？”
沈凉溪面不改色：“沈某向来是个言而有信之人，等验过货之后，自然会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燕飒冷笑一声，拔出匕首就往李潮歌脖子刺下。
沈凉席瞬间脸色大变：“住手！”
燕飒停下的时候，匕首已刺进李潮歌脖颈半寸，鲜血从他苍白的脖颈上滴落到沈凉溪眼里，看地沈凉溪心急火燎。
沈凉溪“啧”了一声，终于还是妥协了，侧身对身边的亲信家仆胡有良道：“撤了其他人，你带他们跟我去莲花池。”
胡有良大惊失色：“可是……”
“没看见李潮歌在他手里么？”沈凉溪狠狠瞪了他一眼，“若是今日拿不到李潮歌生魂，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沈凉溪对胡有良说罢，又换了一副心平气和地表情看着燕飒：“是沈某思虑不周，将军多见谅。沈某现在就带将军去取您想要的东西，请跟我来。”
沈凉溪话音刚落，胡有良就迫不及待地斥退了其他剑拔弩张的家仆，好声好气地带着燕飒往殿后走去。
胡有良走在燕飒的前头，旁人被斥退后，被燕飒扛在肩上“装死”到方才的李潮歌，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睛。
家宅主殿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湖泊，湖泊之上开遍了洁白污垢的白色莲花，一条蜿蜒迂回的木质长廊贯穿湖泊中央，一直连接着湖泊对岸的宅邸。
沈凉溪头也不回地走在最前方，胡有良哈腰点头地引路。
一行人沿着长廊一直走到湖泊正中央，又登船向莲花深处划了半个时辰。
就在这时候，沈凉溪忽然在水中揽过一朵白莲，只一触碰花心的莲子便有一个空间通道从莲花花心处释放了出来。
沈凉溪轻轻撇了燕飒一眼：“先人的【森罗万象】难以习得，沈某只好另辟蹊径。这招【一花一世界】是我自己参得。禁地就在于此，燕将军，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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