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汾水之战_神堕by光裔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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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汾水之战

  时间到了第六天晚上,半个月前包抄兰陵潇氏北侧的燕氏游骑兵阵营,粮草也到了捉襟见肘的时候。

  燕氏现任家主燕飒,骑着战马在高地向下俯观,却见潇氏营地虽然已经到了弹尽粮绝之时,却依旧军容整肃,丝毫不见慌张。

  燕飒带领小部分骑游兵包抄潇氏北部的目的,就是趁着兰陵潇氏粮草断绝军心动摇之时,冲进阵营里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可谁知道自从军中传出李潮歌在潇氏大营的事情之后,潇氏不但没有因为粮草之事慌张,反而日益士气高涨起来。

  虽说眼下潇氏的确处于劣势,可是燕飒手下毕竟只有三千个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没十足把握,燕飒怎么也不可能贸然让这区区三千精兵冲进潇氏十万人的营帐里去送死。

  可是正因为潇氏营地气势不减,原本燕飒想要乘其不备带兵骚扰的主意也就泡了汤,三千游骑兵就这样白白地成了三千饭桶,除了成天在北边骑着马消耗粮草之外什么都做不成。

  游骑兵也到了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燕飒将军倒也全然不着急,安慰着手下说什么“汛期一过,等李家人打过河来就好了。”,然后扔下队伍,一个人趁着夜色悠哉悠哉地去北边遛马去了。

  身为将军,军队都到了这般田地还这般没心没肺,实在令人堪忧。

  夜里实在漫长,游骑兵们没事做,便在临时搭起的营帐里头唠起了嗑。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士兵小声道:“哎哎哎!这燕飒将军怎么又一个人出去遛马?该不会是看稚樱皇子来了,潇氏气势大涨,打算一个人偷偷溜走吧?”

  “那倒也不至于,”一个在燕氏营中较久的士兵道,“他怎么说也是李家家主李景英的小叔子,燕李不分家,李氏一向对他很好,再怎么样也没有夹着尾巴逃走的道理,何况眼下李家还是处于上风的。”

  “燕飒将军是李家家主的小叔子?”小胡子士兵一脸淫/笑,“我说呢,那燕飒将军一副白白净净养尊处优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久经沙场之人,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将军,想必里头肯定有许多故事可讲。”

  “我看你是跟那些市井玩意儿混久了!说话越发放肆!”

  一个燕氏的老兵毫不客气地踢了那小胡子一脚:“燕飒将军是原燕氏家主燕睿的幼弟!十三岁的时候就得阳灵阁禁军统领杨祭赏识,从此之后便去了瀛洲,由杨祭将军亲自调教,十八岁便封为阳灵阁七大将军之一。后来燕睿将军在仙人台被屠,燕氏群龙无首,杨祭将军才准许他回燕氏继承燕睿将军的家主之位。他这样贵重的人物,也是你这种小人可以随意污蔑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小胡子士兵不服气地坐起来:“要他真是你说的那种贵重人物,我进营一年多,怎么从没见他正经为李家立过功呢?谁知道你嘴里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是不是为了哗众取宠随便编出来的呢!”

  “你……”

  老兵刚要反驳,忽然听见外头一阵喧哗,急忙打开营帐一看,却见外头一阵兵荒马乱。

  老兵刚出营帐,迎面就瞧见一群身穿铁甲,胸口刻着【凤尾蝶】纹样的士兵红着眼提刀砍过来。

  旁边的一个游骑兵一边抱头鼠窜一边哭嚎道:“速报将军!我们遭了潇氏的夜袭!”

  营里的燕氏士兵这才从梦中惊醒。

  没有将军指挥,这些人一听到“夜袭”二字各个像是见了猫的老鼠,铠甲都来不及穿全就去马厩里牵马逃命去了,可等他们去了马厩,竟发现有一半的马厩都是空的!

  幸运的人去了有马的马厩里牵马就逃,不幸的人只能赤脚狂奔哭爹喊娘,一边在嘴上骂那些骑马逃出去的人是叛徒,一边在心里抱怨这样的好运为什么不落在自己头上。

  一时间,北边的燕氏游骑兵阵营里一阵鬼哭狼嚎,一群原本企图“奇袭”潇氏的骑游兵骑着战马趁着夜色撒腿就跑,几乎各个跑出了平生赛马的最快速度。

  慕清魄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一双鹰目紧盯着营地,方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一会儿便有潇氏的侍卫来报,慕清魄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言简意赅:“说。”

  侍卫道:“游骑兵有将近一半人骑着马逃了出去,另一些人一味抱头鼠窜,只有小部分人反抗,不过反抗的人很少,弟兄们与他们打了几回合就扣下了。”

  “嗯,”慕清魄点头,“记得将他们马厩里的马统统放走,这些游骑兵马上功夫极好,但若是没有了战马,就等于斩下了他们一条手臂,再想翻身就回天乏术了。”

  “是。”

  “另外,那些逃出去的游骑兵,只派五十个人骑着马追出去就行,记得吩咐他们,不要追地太远,天快亮的时候就回来,造势造够了即可。”

  “属下明白。”侍卫说罢便回去料理那些游骑兵了。

  慕清魄站在山坡上轻轻舒了口气,心想要是那些游骑兵知道今日参与“夜袭”的不过是潇氏的五百个普通侍卫,不知作何感想。

  慕清魄原本想跟在李潮歌身边一起料理南边李氏大营的事情,可李潮歌怎么都不愿意他介入王丞世家的纠纷。白天的时候,慕清魄想去外头看看情况,就被李潮歌一脸铁青地拦了下来,硬是到了傍晚才勉强允许他带着黑巾出门。

  对于自己的身份是否会暴露,李潮歌心比天大,从不过问,可是一轮到慕清魄这里,李潮歌却对潇历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他对手下的人透露半点消息。

  李潮歌这样的过度保护让慕清魄很困惑,又有点可爱,于是就随他的意思,跟潇历主动请缨,半夜去处理西边燕飒的游骑兵。

  要说现在的王丞五姓之中人缘最差的两位,应该就是南境的李景英和西境的潇历。李景英遭人讨厌是因为太过残暴,而潇历之所以人缘差,是因为他小气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慕清魄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吝啬的人。

  虽然慕清魄的确与他说过,“’夜袭’不过造势,趁着夜色扰乱视听而已,人不必太多。”

  可是五百个人也忒少了一点吧?

  潇历此次带出来几十万精兵强将捏在手里盖不出借,竟然扔给慕清魄五百个缺胳膊少腿的老弱残兵,期待着慕少主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而燕飒那里呢?那可是实打实用来奇袭的三千个膘肥体壮的骑游兵!

  慕清魄身为冰洲慕氏的少主和阴冥阁少司命,就算是小小的野猎身边也尽数是精兵强将,哪里见过这么些歪瓜裂枣?

  若不是看在李潮歌的面子上,慕清魄当场就把潇历那香飘四溢的帐篷一掌掀了。

  慕清魄想着潇历那张穷酸的嘴脸便十分火大,见底下营地里收拾地差不多了就打算收兵。谁知就在他抬头的那一刹那,他忽然发现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崖上,有一个黑衣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底下的骑游兵看。

  那黑衣人抄着手,一副悠闲的旁观者姿态,甚至还忍俊不禁地抖了抖肩膀,似乎是在看着那些被吓破胆的游骑兵窃笑。

  黑衣人很快发现了慕清魄的目光,瞬身闪进丛林里去了。

  慕清魄原想要去追,但想到手下只有五百个老弱病残在料理事情,实在放心不下,只好作罢。

  天快亮的时候,忙地满头大汗的侍卫才来报:“除了逃出去的一千多个人之外,余下的游骑兵全部被俘。我们昨夜将逃窜之人追出去数十里之外,没有漏出破绽。那些人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马,短时间应该不敢回来。”

  慕清魄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燕氏领兵的燕飒将军呢?”

  侍卫摇摇头:“我们问遍了,他们都说燕将军昨夜出去遛马就再没回来,怕是听到军中有人大喊’夜袭’,一时懦弱自己一个人逃走了吧?”

  慕清魄蹙眉沉思,他的脑中一下就浮现出昨夜山崖上的那个黑影。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燕飒,那他分明就是一早就知道慕清魄手里不过是五百个用来唬人的纸老虎而已,对于精挑细选出来的游骑兵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会作壁上观,丝毫不采取措施呢?

  慕清魄一边琢磨着燕飒的事情,一边挥了挥手道:“收兵回营,将战俘全数带回。”

  兰陵潇氏与高阳李氏在汾洲河两岸相持数月,终于在李潮歌来到潇氏营地的第七天早上,等来了汾洲河的枯竭。

  从半夜河水迅速干涸开始,李景英便和李毅两人守在汾河南岸列队整备,虎视眈眈地盯着悄无声息的潇氏大营,随时准备与在李潮歌带领下嚣张了多日的兰陵潇氏殊死一搏。

  兰陵潇氏的军队也没有怠慢,凌晨便布阵准备。

  卯时刚至,红色的身影果然一如往常地出现在了军营的正前方。

  李家人被李潮歌当猴子活活耍了六天,一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各个都龇牙咧嘴,恨不得全体扑上去将这畜生生吞活剥。

  就这样,在汾洲河河水彻底干涸的那一刻,高阳李氏数十万人马毫不犹豫地跨入了汾洲河泥泞的河床。

  然而就在高阳李氏大部分兵马跨入汾洲河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上游忽然传来一声滔天巨响。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高阳李氏茫然地回过头去。

  顷刻间,只见上方的洪水,宛如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巨龙,以无可抵挡之势席卷而来。

  列阵待发的潇氏军队已经早早收到军令,一动不动地站在汾洲河北岸,冷眼看着他们。

  李氏的十万铁骑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咆哮而来的洪水。连绝望的情绪都没酝酿完成,就在一霎那被吞没在了滚滚洪流之中。

  能在这滔天的洪水中幸存的人寥寥无几,然而就在这些侥幸逃出生天的李家人正要往岸边游去的时候,汾洲河北岸潇氏营地的一万名弓/弩手已经暗自拉开了长弓。

  潇历欣喜无比地冷笑着,大喝一声:“放箭!”

  霎那间,汾洲河北岸万箭齐发,汾水中挣扎着的“幸存者”们连叫都没能叫出一声,就被乱箭射死在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一时间,浑浊的汾水化成了一片猩红,水底里面数万李家人的血,一直流了三天三夜都没能流干。

  侥幸被部下救起的李毅一上岸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冲进潇氏军营,寻找李潮歌的踪迹,可是岸上哪还有李潮歌的踪影?

  李毅寻遍了四处,才在军营的最中间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的稻草人。

  李毅看着那个稻草人愣了许久许久,当他意识到那缠绕在自己噩梦中整整六天的之久的红色身影,原来不过是潇氏的一个小小把戏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暴怒了。

  李毅就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他一掌过去扒下了稻草人身上的红衣,因为没有左手,他便硬是靠着嘴里的尖牙和右手,把那件红衣撕了个粉碎。

  潇氏的一干将士将李毅团团围住,李毅却见机从旁边一个小兵的手里夺来一把大刀。李毅毕竟是李氏的将军,他红着眼一连砍死了三个士兵,一时间潇氏的人除了把他团团围住之外竟也毫无办法。

  将士们去潇历那里禀报,潇历头也不抬一下:“强弩之末而已,乱箭射死就好。”

  将士听罢就慌了:“自古五境交战就有’不杀五姓宗室’这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再说李毅虽然不成器,却是李家家主最疼爱的侄儿,您这样做,李氏一定会视我们兰陵萧氏为死敌的……”

  那将士的话还未说完,潇历就森然地笑起来:“聂氏才是正宗的南境宗室贵族,他们高阳李氏才上位多久,竟然想享受与我们王丞五姓一般的待遇?”

  将士看着潇历白浊而贪婪的眼睛恐惧道:“可是……如今我们已经大获全胜,再杀下去,恐怕不妥……”

  “既然大获全胜,那再杀一个又有何妨?”潇历冷笑,“传我命令,将李毅乱箭射死,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将士再不敢多言,连忙领命离开了。

  将士走后,潇历一个人站在河边良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猩红的汾洲河河水。

  半晌过后,他忽然抬起头狂笑起来。

  “天佑我潇氏!天佑我潇氏啊!”

  潇历狂傲的笑声在汾水之上回荡,此时此刻,他踩在高阳李氏数万白骨之上,他感到自己的人生从没有这样地充满了传奇色彩,荡气回肠……

  汾洲河南岸,原本守在【虞洲】的少主李释在泄洪的那一刻赶了回来。

  李释目睹了十万铁骑全军覆没的瞬间,整个人像脱力了一般跪在河岸边上。

  李释命全军在汾洲河中打捞数日,家主李景英伤势极重,但好在捡到了一条命,余下打捞上来的均是一些尸骸。

  看到那些尸骸身上均受着多处箭伤,李释这才明白过来,并不是汹涌的洪水杀死了这些人,而是面对这些洪水之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兵,潇历毫不客气地放箭射杀,这才使得高阳李氏几乎无人生还。

  明明即使不放箭,高阳李氏也没有回旋之地了,可潇历偏偏不肯。

  潇历的确很想要一次胜利,但他更想要一次压倒性的胜利。

  可是面对溺水之人还能毫不留情放冷箭的人,真的还是人么?

  李释颓然地守在家主李景英病榻前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潇历命人送来了一个血淋淋的包裹,李释打开包裹的时候泪就掉了下来。

  那里面装着的是李毅的人头。

  那人头的脑门上还有三支被砍断的箭矢,大约是射地太深,拔不出来,就砍断箭身送过来了。

  李释跪在昏迷不醒的李景英面前,捧着那颗破烂的人头,心里的仇恨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了。

  他颤抖着抱起那颗人头,在死不瞑目的李毅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毅儿不怕,总有一天,大哥会将那老贼五马分尸,给你殉葬!”

  就在潇氏与李氏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当口,位于汾洲河东边的【虞洲】郊外,有两个身影正乘着夜色向前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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