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69_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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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69

  元赐娴乖乖坐了回去。

  他绕到她身后,犹豫一晌,在不碰着她丝的情况下,将簪子一点点缓缓推了进去,与右边那支对称得毫厘不差。

  碧珠连缀,衬得她一头乌黑曜一般。

  大功告成,他手一顿,迅移开,回座。

  元赐娴不碰也晓得,时卿的手干出来的活,必然精致妥帖。她冲他一笑:“多谢您。”

  时卿满脑袋都是方才绕去她身后时映入眼帘的,一头如瀑如缎的青丝,恍惚之下嘴边词乏,只“嗯”了一声,便继续翻开那本《盐铁论》看了起来,良久后,却听对面人再次小声唤他:“侍郎——”

  他抬眼瞥她,眉头刚欲皱起,却见她面露难色,指了一下他手里的书道:“我是想说,您这本卷子拿反了。”

  “……”

  时卿低头一看,霎时脸黑如泥,问道:“县主不曾听闻反本溯源的道理吗?”

  元赐娴一懵,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她听过这个词啊,可这词是这么个意思吗?

  “您该不是想说,反着拿本,便能溯源?”

  “对。”时卿面不改色,坚决不将书卷拿正,道,“正是此意。”

  大周的百姓知道徽宁十一年出的,学识渊博的探花郎私下竟这样一本正经误人子弟吗?元赐娴心情复杂地望望天,却终归未戳穿他,陪他看了足足大半个时辰的“反本”,直到他上到高阁,去查看郑泓的课业,方才离了含凉殿。

  她出园时恰好碰上郑濯,听说他准备去教郑泓习武。

  元赐娴有些奇怪,小皇子这年纪确实该拉拉筋骨了,但据她所知,先前圣人都是叫二皇子照管此事的,如今却怎么轮到了他。

  四面都是宫人,她便未多问,与郑濯简单打个照面就过去了,回府后叫兄长留意近来朝中形势变动,又与他商议起徐善的事:“我已叫拣枝去了浔阳,但一来一回不免费时,少说也得月余,且未必就有结果,我思忖着,还得双管齐下,找机会瞧瞧他的真容。”

  “咱们既是不能与六皇子撕破脸,便也不可直接扯了徐先生的面具,这真容哪是那么容易瞧的?”

  元赐娴笑笑:“他二人不笨,怎会察觉不到,我元家至今仍未全盘托付信任?说白了,这就是层窗户纸。我们可以捅,只是法子得妙,得给彼此留足明面上的余地与情面。即便他们瞧出端倪,也只当我们是对这桩合作心有顾虑,而非怀抱敌意,这样就足够了。”

  “如此说来,你已有对策?”

  她点点头:“三日后,徐先生将来赴宴,到时咱们就在小院设席,四面不置仆役,待酒过三巡,阿兄假意起身方便,剩下的交给我。”

  ……

  三日后黄昏时分,时卿再度以徐善的身份来了元府,应的是元赐娴上回耍无赖迫他接受的邀。

  他被仆役领到一间露天小院,一眼瞧见一大桌子玉盘珍馐,正中一只姿态妖娆的烤全羊,再看桌对头元家兄妹异常热情的笑容,不免心生奔赴鸿门之感,一时望而却步。

  元钰只当他含蓄,笑着招呼他:“徐先生,快快请坐。”

  时卿赶场子赶得身心俱疲,不知兄妹俩今夜布置了什么陷阱给他跳,朝两人各一颔,入了座席,坐在长条案对头。

  元赐娴挽起薄袖,亲手给他斟酒。

  呵呵,她对“徐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恐怕已不记得前几日含凉殿里,他给她插簪子的恩情了吧。

  他心内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点头致谢,道:“徐某不善饮酒,还是以茶为代吧。”

  元赐娴当然不勉强他,又给他斟茶,完了道:“先生动筷吧,没有旁人了,家嫂这些天回娘家探亲,不在府上。”

  元钰跟着介绍案上吃食,一件件地说:“这奶汁炖鸡十分鲜嫩,先生尝尝。还有这通化软牛肠,丁子香淋脍,水晶龙凤糕……”

  时卿点点头执了银筷,夹了几根羊肉丝到碗中。元赐娴以为他爱吃这个,手疾眼快地将这一盘换到他跟前。

  四面未设仆役,整个小院就只三人,兄妹俩饮酒,时卿吃茶。起始席间多只聊菜色,等天色渐暗,元钰的话却越来越多了,从幼年踢蹴鞠被砸满头包,说到洞房夜在新房门槛绊了一脚,然后关切起元赐娴的亲事。

  他面露醉色,拍案道:“赐娴,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将侍郎捉来给咱家当上门女婿?”

  时卿脸一僵。

  元赐娴忙去捂他嘴,一面向对头歉意道:“我阿兄醉了。”

  他默默吸口气,平静道:“无妨。”

  元钰却是真醉了,不高兴地挥开她的手,道:“阿兄连欲擒故纵的宝典都教你了,你怎么还……”他说到一半,再次被捂住嘴。

  时卿面具后边的脸色越难看。

  元赐娴哭笑不得。她的确交代元钰多喝些酒,如此便可顺理成章起身去方便,哪知他会喝过头。

  她赶紧朝对面人赔笑:“我阿兄酒后胡言呢,先生回头可莫告诉旁人,免得这话传到侍郎耳里。”

  不好意思,已经传到了。

  时卿觉得这戏没法演了,有那么一瞬很想拍案而起,但他最终仍以强大的克制力平复了心境,然后吐出一个“好”字。

  不料元钰还闹,这回干脆站起,一脚踩在了凳面上:“不过赐娴啊,你说要扮成小厮混进府……”

  元赐娴心里急,慌忙伸手再拦,一边拖他胳膊一边道:“我先将阿兄送回房,先生在此稍候。”

  她说完就拽了元钰走,留下时卿举头望月,内心愤然。

  哦,亏他熟读兵法,竟险些败在一招欲擒故纵上。难怪他这些日子莫名感到魂不守舍,原来并非对元赐娴暗生情愫,而是被算计了。

  呵呵,这丫头还准备扮成小厮混进他的府邸?当他府的家丁护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简直痴人说梦!

  他宁愿与狗为伍,也绝不可能叫自己就此栽她手上!

  时卿心底一刹呼啸过一万匹脱缰的野马,等马奔完,元赐娴回了,他也恢复了平静,嘴挂微微冷笑,眼藏温柔一刀。

  元赐娴一回来就向他赔罪,说了一堆歉意的话,而后道:“叫先生见笑了,我自罚三盏。”

  没听说过给人见笑就要自罚饮酒的。作为徐善的时卿本该非常善解人意地拦下她,但他现在不想拦。罚,该罚,能不能再罚三盏?

  元赐娴饮下三盏酒,坐回他对头,心里开始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办。照先计划,她是准备等元钰离席,四下无人,装醉耍酒疯,逼得徐善不得不躬身送她去后院,然后途中找机会掀他面具的。

  她方才已在酝酿醉态,奈何阿兄掉了链子,叫她不得不清醒了一把,眼下虽狂饮三盏,若马上醉倒,恐怕不能令人信服,还得多喝点才是。

  她想了想,计上心头,忽而重重叹了口气。

  时卿这时候就不得不问一句:“县主何故叹气?”

  她压压眼角,道:“阿兄是酒后胡言,有口无心,却勾起了我的伤心事。”她说完,斟酒又饮一盏。

  时卿心里冷笑一声,面上道:“县主有何心事,不妨说与徐某听。”

  元赐娴作伤秋悲春状,再叹一声:“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是君心冷似铁,一腔妾意随水去——”说完举盏再饮。

  时卿牙都酸倒了,咳了一声:“既然如此,县主何不抛却此意?”

  元赐娴抬手止住他:“先生,情之一字,岂可容人轻易抛却?便他心冷似铁,对我不过虚与委蛇,我亦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时卿嘴角微抽。这酸词倒编得顺溜,然而虚与委蛇的不是他,明明是她才对吧。

  元赐娴一面念叨一面拼命灌酒,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等豪饮得差不多了,便水到渠成假作醉态,开始说颠来倒去的话,指着桌案咯咯地笑:“先生您瞧,这只乳猪生得好壮!”

  时卿瞥瞥那只烤全羊,“嗯”了一声,又见她低头把玩杯盏,瞧着头顶月轮在里头的倒影道:“咦,吴刚!先生,我瞧见伐桂的吴刚了!”

  “……”

  元赐娴仰头将酒液抿尽,再定睛往盏底细看,惊叹道:“哎,他不见了!”说着踉踉跄跄往桌底下钻,“跑哪儿去了?”见找不到,又跌跌撞撞往一旁一棵槐树走,抱着粗大的树干,含着哭腔问,“你知道吴刚去哪儿了吗?”

  时卿想扶额。他四顾几眼,不见一名仆役,只好走到她身侧道:“县主,您醉酒了,徐某请人送您回房。您的婢女在哪里?”

  元赐娴回头怔愣看他:“咦,侍郎?”

  “……”

  怎么,她醉酒的时候眼能穿墙?

  时卿浑身流窜的血液都差点凝固了,却见她下一瞬憨傻地笑起来,伸手拽他胳膊:“侍郎,您怎么上我家来了?您来得正好,您能帮我找找吴刚吗?”

  不能。她想得美。

  见她只是胡言,他松口气,温柔而不失风度地将她的手捋下来,正经道:“县主,徐某不是侍郎,您能告诉徐某,您住的院子在哪里吗?”

  “院子?我不住院子,我住,”她打个酒气十足的嗝,往上指指,“我住天上,我是仙女儿!”

  “……”

  她说着又来拽他胳膊,边摇边问:“侍郎,我长得不像仙女儿吗?”

  时卿沉默,在她快要将他胳膊摇断的时候无奈答:“像。”见她双颊酡红,笑如痴儿,只好继续道,“您在这里稍候,徐某去替您唤几名仆役来。”

  他说完转身就走,哪知后背却突然贴上一副娇躯,紧接着,一双玉臂攀上了他的脖颈,那个女流氓几乎挂在他了身上。

  他蓦然一僵,就听她在他耳边咕哝道:“不行,侍郎,您不能丢下我……”

  她言语讷讷,声细若蚊,清冽而灼烫的酒气却准确无误地喷在他的耳廓,叫他不由一颤。随后,他感到一捧火从头烧到了脚,小腹如蚁爬过,其下“帐篷”义无反顾地支了起来。

  时卿一时惊至无言。这样也能情动?她是不是在他吃食里下了药?

  他想甩开她,却因身前尴尬情状不敢胡来,四肢僵硬,屏息冷静半晌,道:“县主,您当真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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