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_64_咬定卿卿不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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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_64

  见他还要推辞,她赶紧打个手势止住他:“您就别多说了,我这是为您好。照您先前那个蠢笨的裹伤法,将来肯定得留疤,您该不想右手长道疤,左手却没有吧?到时若叫我阿兄再打您一鞭,还不知能不能打出一模一样的呢!”

  “……”

  时卿头疼,头疼得想不出理由拒绝她,只好得过且过,先请仆役送走这尊大佛再说。

  元赐娴交代他几句吃食上的事,演了瘸子出门去,到府门前却见该已回房的霜妤攥着油纸伞站在那处,揪了张小脸,一副有话与她说的样子。

  她上前问:“小娘子是在等我?”

  霜妤垂眼,摇头:“不是。”手却不停扭着伞柄,像是紧张才有的小动作。

  元赐娴笑了一声:“那我可走了。”

  “哎!”霜妤脚步微移,喊住了她。

  她原也不过作个势罢了,回头问:“怎么?”

  “我想跟县主说,您……”霜妤犹豫半晌,终于提了声气道,“您不要妄图打我阿兄主意!阿兄早便与韶和公主情投意合,只是圣人不肯答应这门亲事,担心阿兄做了驸马,仕途受阻,才迟迟不赐婚的!”

  元赐娴微微一愣,突然笑起来,问:“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霜妤一惊,心虚道:“没……没有谁教我,我实话实说罢了!”

  “那你跟我讲讲,他们是如何的情投意合?”

  她略镇定一些:“阿兄隔三差五便去含凉殿教十三殿下念书,贵主也常在一旁……一旁……”她“一旁”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转而道,“总之,阿兄是喜欢她的,阿娘也喜欢她。今日一早,贵主还陪阿娘去了大慈恩寺。”

  元赐娴拖长了声“哦”了一下,道:“好,我晓得了。”

  霜妤觉她态度奇怪,小心翼翼问:“您晓得什么了?”

  她露齿一笑:“多谢霜妤妹妹提醒我,含凉殿和大慈恩寺,的确是两处收买人心的好地方,我会妥善利用的。”

  霜妤一噎,也没注意她换了称呼,诧异道:“你……你这人怎得讲不听呢?”

  元赐娴反问她:“你当初误认我是男子,对我一见倾心,苦苦寻觅我一年,其间怕也有人劝你放弃。你呢,你听了吗?”

  “我……”

  见她无话可说了,元赐娴淡然一笑,从她手中抽出油纸伞:“好了,这伞我收下了,你赶紧回,就等着有天叫我嫂嫂吧。”

  她说完不再停留,回头上了马车,留下霜妤呆呆杵在原地。

  ……

  说来也巧,元赐娴经过永兴坊巷口时,恰有一辆马车擦着她的车帘过去。赶车的拣枝见状,朝里问:“小娘子,您往后瞧瞧,那可是老夫人的马车?”

  她刚巧在思索宣氏与韶和公主的关系,闻言叫停,掀帘探出头去,只见那檀色马车果真停在了府门前,片刻后下来两个人。一个确是宣氏不假,另一个一身素裙,细胳膊细腰的,眼瞧着便是郑筠。

  两人有说有笑跨进了府门。

  拾翠问:“小娘子,您要不要杀个回马枪?”

  元赐娴冷哼一声:“不杀,回家。”

  拾翠见她不高兴,也就不敢多嘴了,待近了胜业坊,才听她重新开口:“不对,我瞎置什么气,我又不是要嫁给老夫人的。”说完朝车帘外道,“拣枝,折回去。”

  拣枝忙将马车驾回府,勒了马却迟迟不见元赐娴动作,怪道:“小娘子,咱们到了,您不下去吗?”

  元赐娴打个哈欠:“去做什么,闹事?我就瞧瞧郑筠何时出,与她打个照面,你替我瞧着些。”

  她说完便闭目养神起来。

  拣枝盯牢府府门,生怕错过,却是左等右等,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不见郑筠。正是两眼酸的时候,忽有一名府丫鬟碎步走来。

  这丫鬟到了她跟前,有礼道:“这位小娘子,我家郎君有句话,说是带给澜沧县主的。”

  元赐娴蓦然睁眼,掀帘问:“什么话?”

  丫鬟给她行个礼,然后道:“回县主,郎君说,您的马车复返之前,他便已请韶和公主回了,您这样是等不着人的,趁雨还未下起,早些回家吧。”

  她交代完,便见元赐娴眉间团簇的阴云一刹消散无踪,笑得抹了蜜似的:“我晓得了,这就回,明日再来。”

  ……

  翌日,元赐娴说到做到,又跑了趟府,却也未多停留,给时卿换好药就回了胜业坊。确信他的伤势已不会恶化,接下来,她就不再出门了,安安心心“养伤”给圣人看。

  徽宁帝显然不觉她一个黄毛丫头有如此心机,压根就没疑心她伤势是假,接连派人送了许多御贡的药材与滋补品,及好些哄她高兴的珍奇玩物,说是天子脚下出了这等糟心事,是他这个表舅的不是。

  元赐娴心中冷笑。她可从未将圣人当表舅。她的外祖母当年不过是不得宠的庶公主,与先皇的关系本就不如何亲近,如今再隔一代,哪还有什么情分可言。倒是她与兄长骨子里淌了几滴郑家的血,便叫老皇帝惶惶不可终日了。

  如此闲了一阵,眨眼便过了季夏。

  孟秋七月,早晚天气稍稍凉下一些,午后的日头却仍灼人。元赐娴被秋老虎闹得烦躁,待在府中,百无聊赖之下记起了徐善,就叫阿兄派人去报了个信,问他是否得空赴上回的口头邀约。

  她自然不是想与徐善探讨棋艺,之所以如此,是因此前他来报信,叫她感到了郑濯的立场与善意。至少眼下看来,他们的确是元家的盟友。既然这样,她就不该盲目排斥。长安情势复杂,能与郑濯晚些成为敌人,或者扭转上辈子的局面,不成为敌人,总归是好事。

  当然,既有梦境提点,她不可能全心信任郑濯,尤其那个徐善始终不肯真面示人,更叫她对他身份存疑。她前次提出邀约,便是准备试探一二。

  翌日,时卿以徐善的身份,受邀来了元府。

  他这些日子着实忙得焦头烂额,但元赐娴一个口信,却叫他不得不将天大的公务都抛诸脑后。毕竟“徐善”讲了,他一介布衣,并不忙碌,如推拒邀约,不免叫她起疑。

  时卿调整好姿态,去到元府花厅,就见元赐娴站在窗前逗弄一只画眉鸟,看上去心情极佳,眉眼弯弯,堆满笑意。

  他步子一顿,停在了门槛处。

  怎么,她整整十六日不曾探看他伤势,连个口信也无,如今却很期待见到徐善吗?

  这墙头草!

  元钰心气郁结,恨恨道:“你这丫头……小心我拧你胳膊肘!先回去,拣枝就在前边不远候你。”

  她撇撇嘴,闷闷地转身走了,刚走几步又回头叮嘱:“你们有话好好讲,不许打架啊!”

  两人都没理她。

  她便站定了道:“你们应好了我才走。”

  时卿和元钰齐齐叹口气,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等她走没了影,元钰才道:“舍妹既说元某不分青红皂白,还请侍郎给个解释,元某好听一听。”

  时卿笑了笑:“元将军,今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回去问县主便是,某嘴里的解释,您听了也未必信,何必多此一举?”

  元钰一噎。

  他淡淡道:“我留元将军在此,是想问一句,您预备何时令县主回姚州?”

  怎么的,这是要赶人?

  元钰横了眉:“侍郎眼下是以什么身份掺和元某家事?咱们赐娴爱在长安住多久就住多久,与您何干?”

  时卿默了默道:“此事的确与某无干,却和您元家息息相关。元将军可曾听闻‘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说法?”

  “山林之外风雨飘摇,老虎令豺狼替它把守山口,护卫百兽。有一日,一只狼崽闯进了虎洞。老虎忌惮豺狼凶猛,亦碍于它对山林不可或缺之用,任这只狼崽在里头玩乐,好吃好喝供它。”

  “但狼是狼,虎是虎。焉知表面看来慈眉善目的老虎心里不是想着,将狼崽牢牢捏在手心,好免去或有一朝,豺狼伙同百兽将它拖下王座的威胁?焉知百兽心里不是想着,尽心竭力讨好这只狼崽,好叫豺狼的爪牙为己所用,借以撕碎它们的老虎?”

  元钰的神情闪烁起来。

  “这是危机四伏的山林,是百兽相争的天下,饿豹饥鹰,群敌环伺……与虎周旋,不是这只天真的狼崽该做的事。”

  他说到这里一顿,朝元钰颔:“某言尽于此,告辞。”

  时卿说完,回身上马,扯了缰绳正欲扬鞭而去,却听元钰暴跳如雷道:“什么老虎,什么豺狼!子澍,你这舌灿莲花的,讲了半天不就是嫌弃咱们赐娴?我原还不赞成你俩这事,如今看来……”他一捋袖子,“我还真就不信我元家搞不定你了,打也要把你打成我妹夫!”

  “……”

  跟元家人沟通怎么这么困难?是他的暗喻太含蓄了吗?

  时卿见他一副要冲上来暴揍自己的样子,忙打了个手势止住他:“元将军,您方才答应县主什么了?如你我二人不能和睦共处,恐令她伤心。”

  元钰脚步一滞,嘴唇一抿,挥挥手示意他走:“今夜暂且放过你,改日再见,你若还是对赐娴爱搭不理,非叫你吃我拳头不可!”

  ……

  时卿回府已是夜深,等彻底沐浴干净,处理完伤口已将黎明,他便干脆不睡了,穿戴齐整后,上了马车往大明宫去。

  他到紫宸殿时算得上早,差人通禀后,得知徽宁帝正与尚书左仆射张治先议事,便肃立在殿外稍候。

  云破日出,金光普照。他颀长的身影投在脚下的汉白玉石阶上,十一銙金玉带掐腰,在日头下光彩耀目。真要说有什么不谐和之处,怕就是右手手背那一圈惨白的纱布。

  他先前给自己包扎时,甚至想过往左手来上一圈一模一样的,到底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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