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醉梦冰洲
李潮歌愤愤不平地将茶杯送到他嘴边，可是慕清魄直愣愣地看着他不张嘴是怎么回事啊？！
李潮歌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擒住了慕清魄的下巴，见那薄薄的嘴唇一张开，便连忙把茶沿送了过去。
这会儿终于算是顺利喂进去了，不过到底还是有茶水顺着慕清魄的嘴角流了下来，流至他光洁如玉的下颚。
月光从窗外地洒进来，在慕清魄微醺的脸上布了一层柔光。
他方才撑着额头，不慎弄乱了头发，此时抬头看着李潮歌，原本清澈无比的眼睛里仿佛散开了一层薄雾，带着几分迷离。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他含蓄而优美的下颚上，在这样幽静的夜色里，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诱惑。
李潮歌愣是举着杯子注视了他半晌，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怔，李潮歌突然俯下身去，伸出舌尖，缓缓地将流至慕清魄下颚的水滴舔进嘴里。
李潮歌的动作极其缓慢，好像是在全身心地品味着慕清魄每一寸肌肤上的甘甜，一直舔到嘴角的位置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末了还余韵似的舔了舔嘴唇。
慕清魄先是一怔，然后惊惧无比地睁大了眼睛，半天才将这种惊讶化为冲天的怒意，伸出手去一把扣住了李潮歌的手腕。
李潮歌立即发挥了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本事，捏着鼻子大叫起来：“慕清魄，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呀！”
然而慕清魄却丝毫没有解气，非但没有原谅他的意思，还将他的另一只手玩也扣住了。
李潮歌小时候就领教过慕清魄的力气，真的是怕了，连忙告饶：“慕少主，三皇子殿下，刚刚是我鬼迷心窍，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回吧。”
可是慕清魄并没有放过这个色令智昏的坏东西，两只手越发用力地攥住他的手腕，好像要直接嵌进他的骨肉里似的。
李潮歌疼地不行了，哇啦哇啦地大叫：“慕哥哥，清魄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给你跪下，给你磕头谢罪……”
慕清魄看着李潮歌水汪汪的眼睛，终于还是心里一软，缓缓松开了手。
正当李潮歌想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慕清魄却突然站了起来，弯下腰，一声不吭地把李潮歌扛上了肩。
李潮歌：这个姿势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啊？
还没等李潮歌反应过来，慕清魄已经顺势将他扔到了床上。
没想到慕清魄喝醉了酒之后还挺热情。
李潮歌是坏人不嫌事儿大，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侧身躺在床上，扯开衣襟，露出里头白皙无比的锁骨，用勾人的目光注视着慕清魄：“清魄哥哥，你想对我做什么？”
然而慕清魄却并没有着他的道。他看也没有看李潮歌一眼，忽然埋下身去，脱下李潮歌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摆在床榻下面。
就这样，李潮歌眼睁睁地看着慕清魄规规矩矩地把自己的鞋子都脱下来，在地上摆地整整齐齐，然后将被子往二人身上一盖，挥手灭了灯，便静静地闭上眼睡了。
慕清魄是睡了，可是李潮歌的心脏还躁动不安地跳着呢，试问谁黑灯瞎火地跟自己三年未见却心仪已久的人躺在一起能心如止水啊！？何况对方还是在对方醉酒，各种有机可趁的情况下？！
李潮歌片刻都没能忍耐，直接就在被褥里向着慕清魄伸出了“魔爪”。谁料这只“魔爪”刚开始行动，就摸到了慕清魄修长的手背。
李潮歌躁动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他闭上眼，事无巨细地抚摸过慕清魄手上的每一寸骨节，感受着他肌肤的每一条纹路。五年前，李潮歌第一天抵达冰洲雪境的时候便明白了这双手的有力和温暖，此后便一直久久记在心上，从没有忘怀。
原本只是单纯依恋那双手上的温暖，后来在冰洲再久一些，李潮歌才慢慢意识到，这双手的主人是暮雪千山的未来，是泱泱北境的继承人。他身上有尊贵的两仪皇室血统，他整个人就如同他的封号“清魄”一般，是世间最纯净高贵的存在……
是李潮歌最不应该触及的存在。
黑暗中，李潮歌的表情慢慢阴沉下去，缓缓放开了慕清魄的手。
我的手，太脏了。李潮歌想。
李潮歌侧着身子，枕在自己手上，在黑暗中注视着慕清魄的侧影。
慕清魄明明在这么近的位置，李潮歌却觉得遥不可及。
李潮歌忽然想起方才竖着手指问慕清魄的时候，得到的那两个不知所谓的答案。
“‘冰洲雪境’，’南山之南’，”李潮歌喃喃道，“你是想家了么？”
而枕上的慕清魄早早进入的梦乡，梦里是他三年未归的北境。
记得那天夜里，野猎归来，空中下着零星小雪，慕清魄就是在那个晚上，拨开荆棘，在雪山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少年。
是慕皇后吩咐他要保护好这个人的，可是第二日在南山，少年就险些送了性命。
大约是从那开始，慕清魄便在心里暗自发誓，绝对要守护这个人周全。
可是这个人却天生不是个惜命的。慕清魄为此对他生过气，发过怒，可是这个人却本性如此，难以更改，三番五次差点丢了性命，最后甚至索性离开了慕雪千山。
走了，也罢。慕清魄想。
留不住你，我还能去找你。
等找到以后，便再也不要放开你了。
……
李潮歌这一夜睡得尤为踏实，一夜无梦，早上醒来的时候慕清魄并不在厢房内。
李潮歌慌慌张张地走出客栈，迎面就看见王驰打着哈欠提着个食盒走回来。
王驰一见李潮歌便把食盒扔进他怀里：“干嘛呀，一副被勾了魂的德行。”
李潮歌没理会王驰，一个劲地往王驰后头张望。
“你慌什么。慕少主又没走，”王驰贱嗖嗖地从食盒里掏出一只馒头，“他一早就去查赵璇瑰的事了，他说总觉得这事情里面另有蹊跷。你当时睡得正香，我们就没叫你，琉璃也在上头睡着呢。”
“哦，这样啊。”李潮歌悬着的心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地上，一下又有闲情雅致，决定寒碜寒碜王驰，“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王驰与他厮混多年，深知这厮欺软怕硬的毛病又要犯了，看他十二分的不顺眼：“你以为我不想啊？慕少主吩咐了，让我一会儿跟着你去神庙呢。”
“你去神庙有什么屁用啊？”李潮歌白了王驰一眼，“我去还能装装花神，你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装哪位神明合适啊？难不成要装门神辟邪么？”
倒是慕清魄往殿里一站，就很有样子。只可惜西境供奉羽神的人并不多，否则自己和慕清魄双双往殿里一站，那多有气派啊！
李潮歌想地正美，却被王驰往脑门上一拍，愣是给拍醒了。
王驰眼睛瞪地比铜铃还大：“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小爷自愿去当门神啊？要不是你滥用【言灵之力】，我能被慕少主派来看着你么？”
李潮歌整个人都吓软了：“他……他知道了？”
王驰狠狠怼了怼李潮歌的脑袋：“你以为他是谁？他是慕家少主，两仪氏的清魄皇子是也！你这些小伎俩也瞒得过他？”
李潮歌怂地恨不得趁机逃跑，又被王驰提着领子提溜回来：“你跑什么跑？你跑了我们还得重新去寻你，而且无论怎样，那些被【降灾】砍烂的木头人也回不来了。”
王驰幽怨地看着李潮歌，那副“怨妇”模样，李潮歌差点以为他是宋子曦上身了：“当年也不知是谁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用【言灵之力】，还说什么’神荼木材千金难得，一定会好好珍惜’，如今倒好，一并都忘到娘胎里去了。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是慕清魄，见你第一眼便要抽你两嘴巴。”
李潮歌奇了怪了：“我说，那神荼木材是慕清魄找来了，他都不心疼，你跟着起什么哄？难不成这神荼木材是你家种的？”
王驰又不能将慕清魄三年来一直在找李潮歌的事情供出来，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潮歌，往地上气急败坏地跺了一脚：“我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说不清！”
李潮歌被王驰骂地十分摸不着头脑，以为他是跟宋子曦呆久了才染上了这一身泼皮劲，不跟他一般见识，摇头晃脑地上楼揣起琉璃，往神殿那边去了。
慕清魄从窦氏的地牢里走出来的时候，已过午时。
从晨起他就来到窦家，将与赵璇瑰有关的人悉数盘问过去，依旧是一无所获。赵璇瑰平日是个心细无比的人，关系到【幕后人】身份的事，就连贴身的家仆也毫不知情。
看来在窦宅是找不出什么线索了。他正要往回走，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院子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慕清魄循声走过去，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大哭，一个窦家的仆从抡着扫把，好像是要赶她走的样子。
他轻轻抬手，那家仆手里的扫把顿时像是多了千斤分量，一下子将家仆压倒在地上。
那家仆原本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一见到慕清魄，立刻怂成了一条狗，努力挣起来匍匐在地：“贵人，奴家失礼了，还请贵人饶命！”
那小姑娘见了慕清魄，只觉得这哥哥好看是好看，可是怎么好看地这么吓人，被他身上肃然的气场吓傻了，哭也不敢哭一声，只好梗在喉咙里头，泪珠在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头拼命打转。
慕清魄冷冷看着家仆：“出什么事了？”
那家仆连忙答道：“小的…小的方才在打扫院子，这小东西竟然趁着我不注意，从墙头上溜进来偷东西！因此小的才打算教训她几句……”
慕清魄一眼扫过小姑娘的裙子，见那裙摆上有几丝血迹，应该就是方才墙头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蹭伤的。
他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一抬，那小姑娘便凭空受了一个向上托的力量，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然后被轻轻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慕清魄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她受伤的脚踝，回头对那匍匐在地的仆从道：“去拿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来。”
那仆人哪敢不从，连忙陪着笑往药房跑了。
小姑娘怯生生地瞅着慕清魄，忍着眼里的泪花：“大哥哥…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我知道。”慕清魄道。
窦氏的围墙那么高，即使是她这样七八岁的孩子，也不会没事大白天的冒着摔断腿的风险进来偷东西。
小姑娘见慕清魄不说话，怕他不信，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叫小满，是城南花神神庙的神女之一，我是来找小瑜姐姐的，大哥哥，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小瑜姐姐？”
慕清魄记得李潮歌昨天说过，那个叫小瑜的姑娘，应该就是赵璇瑰幼年在窦氏服侍窦老爷的时候无意中救下来的小姑娘，赵璇瑰的腿就是为了救她才被窦家人打断的。
“你找她做什么？”
小满揉揉眼睛，委屈地说道：“自从前几天小瑜姐姐进了窦氏的大门以后，我就再没有见到过她。窦家的人不让我进门找她，所以我才想了这个主意从墙上翻进来的……”
慕清魄目光一紧：“她进窦家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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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侧着身子，枕在自己手上，在黑暗中注视着慕清魄的侧影。
慕清魄明明在这么近的位置，李潮歌却觉得遥不可及。
李潮歌忽然想起方才竖着手指问慕清魄的时候，得到的那两个不知所谓的答案。
“‘冰洲雪境’，’南山之南’，”李潮歌喃喃道，“你是想家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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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从那开始，慕清魄便在心里暗自发誓，绝对要守护这个人周全。
可是这个人却天生不是个惜命的。慕清魄为此对他生过气，发过怒，可是这个人却本性如此，难以更改，三番五次差点丢了性命，最后甚至索性离开了慕雪千山。
走了，也罢。慕清魄想。
留不住你，我还能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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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潮歌这一夜睡得尤为踏实，一夜无梦，早上醒来的时候慕清魄并不在厢房内。
李潮歌慌慌张张地走出客栈，迎面就看见王驰打着哈欠提着个食盒走回来。
王驰一见李潮歌便把食盒扔进他怀里：“干嘛呀，一副被勾了魂的德行。”
李潮歌没理会王驰，一个劲地往王驰后头张望。
“你慌什么。慕少主又没走，”王驰贱嗖嗖地从食盒里掏出一只馒头，“他一早就去查赵璇瑰的事了，他说总觉得这事情里面另有蹊跷。你当时睡得正香，我们就没叫你，琉璃也在上头睡着呢。”
“哦，这样啊。”李潮歌悬着的心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地上，一下又有闲情雅致，决定寒碜寒碜王驰，“你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去？”
王驰与他厮混多年，深知这厮欺软怕硬的毛病又要犯了，看他十二分的不顺眼：“你以为我不想啊？慕少主吩咐了，让我一会儿跟着你去神庙呢。”
“你去神庙有什么屁用啊？”李潮歌白了王驰一眼，“我去还能装装花神，你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装哪位神明合适啊？难不成要装门神辟邪么？”
倒是慕清魄往殿里一站，就很有样子。只可惜西境供奉羽神的人并不多，否则自己和慕清魄双双往殿里一站，那多有气派啊！
李潮歌想地正美，却被王驰往脑门上一拍，愣是给拍醒了。
王驰眼睛瞪地比铜铃还大：“你还好意思说？你以为小爷自愿去当门神啊？要不是你滥用【言灵之力】，我能被慕少主派来看着你么？”
李潮歌整个人都吓软了：“他……他知道了？”
王驰狠狠怼了怼李潮歌的脑袋：“你以为他是谁？他是慕家少主，两仪氏的清魄皇子是也！你这些小伎俩也瞒得过他？”
李潮歌怂地恨不得趁机逃跑，又被王驰提着领子提溜回来：“你跑什么跑？你跑了我们还得重新去寻你，而且无论怎样，那些被【降灾】砍烂的木头人也回不来了。”
王驰幽怨地看着李潮歌，那副“怨妇”模样，李潮歌差点以为他是宋子曦上身了：“当年也不知是谁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用【言灵之力】，还说什么’神荼木材千金难得，一定会好好珍惜’，如今倒好，一并都忘到娘胎里去了。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要是慕清魄，见你第一眼便要抽你两嘴巴。”
李潮歌奇了怪了：“我说，那神荼木材是慕清魄找来了，他都不心疼，你跟着起什么哄？难不成这神荼木材是你家种的？”
王驰又不能将慕清魄三年来一直在找李潮歌的事情供出来，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潮歌，往地上气急败坏地跺了一脚：“我跟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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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魄从窦氏的地牢里走出来的时候，已过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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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魄循声走过去，就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大哭，一个窦家的仆从抡着扫把，好像是要赶她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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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仆原本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一见到慕清魄，立刻怂成了一条狗，努力挣起来匍匐在地：“贵人，奴家失礼了，还请贵人饶命！”
那小姑娘见了慕清魄，只觉得这哥哥好看是好看，可是怎么好看地这么吓人，被他身上肃然的气场吓傻了，哭也不敢哭一声，只好梗在喉咙里头，泪珠在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头拼命打转。
慕清魄冷冷看着家仆：“出什么事了？”
那家仆连忙答道：“小的…小的方才在打扫院子，这小东西竟然趁着我不注意，从墙头上溜进来偷东西！因此小的才打算教训她几句……”
慕清魄一眼扫过小姑娘的裙子，见那裙摆上有几丝血迹，应该就是方才墙头跳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蹭伤的。
他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一抬，那小姑娘便凭空受了一个向上托的力量，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然后被轻轻放到了旁边的石桌上。
慕清魄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她受伤的脚踝，回头对那匍匐在地的仆从道：“去拿一些治疗外伤的药来。”
那仆人哪敢不从，连忙陪着笑往药房跑了。
小姑娘怯生生地瞅着慕清魄，忍着眼里的泪花：“大哥哥…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
“我知道。”慕清魄道。
窦氏的围墙那么高，即使是她这样七八岁的孩子，也不会没事大白天的冒着摔断腿的风险进来偷东西。
小姑娘见慕清魄不说话，怕他不信，自顾自地解释起来：“我叫小满，是城南花神神庙的神女之一，我是来找小瑜姐姐的，大哥哥，这几天你有没有见过小瑜姐姐？”
慕清魄记得李潮歌昨天说过，那个叫小瑜的姑娘，应该就是赵璇瑰幼年在窦氏服侍窦老爷的时候无意中救下来的小姑娘，赵璇瑰的腿就是为了救她才被窦家人打断的。
“你找她做什么？”
小满揉揉眼睛，委屈地说道：“自从前几天小瑜姐姐进了窦氏的大门以后，我就再没有见到过她。窦家的人不让我进门找她，所以我才想了这个主意从墙上翻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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