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攻自破
中原边境，李潮歌的计策刚刚开始落实，而千里之外，另一场不见刀光血影的战争，正在闺帷之中拉锯。
宋子曦已经在潇采梦那里软磨硬泡了三四个时辰，少主夫人差点把潇采梦屋外的门槛踩烂，也不见她有任何想要松口写罪己诏的迹象，这会儿正怡然自得地坐在宋子曦面前喝茶。
宋子曦原本已经有些意志消沉，可她想起李潮歌多她说过的话，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对付眼前这个蛇蝎女。
宋子曦心想，普通的方法软硬兼施都用过了，对她基本没用，是时候试试别的了。
她喝了口茶润润口，徐徐说道：“听说潇姐姐与东境王丞往来很是密切？”
潇采梦喝茶的手一顿，然后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道：“沈凉溪医术了得，我自幼体弱多病，确实受过他许多帮扶。”
提到沈凉溪时，潇采梦的神色里闪过一点点的不自然，被宋子曦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宋子曦心中一喜，立刻试探地问道：“坊间早有传闻，我还一直不信……难道潇姐姐其实真的是和玉面神医情投意合……”
“少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潇采梦的话虽还规矩，单语气里的愠怒已经难以掩饰，“我与沈凉席并无瓜葛。”
“唉，那太可惜了，”宋子曦故作叹息道，“我是天下最见不得情人离散的。原本我还想着，倘若真是如此，我还可趁着我夫君不在，让潇姐姐和玉面神医见上一面……”
潇采梦的眼神果然不一样了，惊愕道：“他怎么……还在中原？”
宋子曦心中大喜，看来沈凉溪果然是攻破潇采梦的关键！还好这几天严加看管，关于现下中原境内的状况潇采梦一概不知。
宋子曦嗔怪道：“潇姐姐真是的，我不是前几日才告诉过你，玉面神医奉承隆太子之名护送神功大帝前来中原么……谁知道他偏偏在我们中原的地界上大开杀戒，我夫君没办法，只好把他扣下了。”
潇采梦的目光果然一下子紧了起来，厉声道：“两境相争有不得伤害王丞世家之人的规矩，这一点，想必少夫人是知道的吧？”
宋子曦认真头，过后又有些无奈道：“这些道理我自然是懂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夫君最是个莽撞直率的人，他考虑事情总不周全。玉面神医被扣下之后一直是我夫君在审，他是个粗人，手段也许会简单粗暴一些，不过应该也不会真要了玉面神医的命……”
潇采梦猛地站起来：“你们怎么可以伤他！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宋子曦心中冷笑：你们潇家也有脸提王法？
她不动声色，对潇采梦好言相劝：“潇姐姐别生气呀，只要潇姐姐将这罪己诏写下来，我一定劝说我夫君，让您和玉面神医见上一面！”
潇采梦睁着一双美目怒视了宋子曦很久，指关节捏地发白，许久的沉默之后才终于开口，咬牙切齿道：“罪己诏……我可以写。你也千万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那一刻，潇采梦的眼中闪过一丝宋子曦从未见过的杀机。宋子曦有些意外。
在宋子曦的印象里，潇采梦从来都是个冷冷淡淡的人。她要害人，从来都是百转千回地借外人之手，从不会将杀心暴露在别人面前。
然而宋子曦等待这一刻实在太久了，前线王老将军和李潮歌还等着罪己诏，她来不及多想，立刻招来侍女备好笔墨纸砚，催促道：“这个你不必担心，你信不过王氏，难道还信不过我们冰洲宋氏么？”
潇采梦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按照宋子曦的要求写下了罪己诏。
就在潇采梦写完罪己诏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宋子曦眼疾手快地夺过来，对四周守卫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压回房里！？”
潇采梦被守卫军拖着，整个人愤恨交加，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竟然言而无信！”
宋子曦飞快地把罪己诏收好，居高临下得看着她：“当年你们潇氏宣誓永生永世孝忠昭明皇子，也没见你们言而有信。怎么今日到了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时候，你倒想不通了？”
潇采梦再顾不上平日贤良的形象，恶狠狠地盯着宋子曦：“宋子曦！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如果沈凉溪身上少了一根毫毛，我就要你们整个琅琊王氏给他陪葬！”
宋子曦根本懒得理她，对守卫吩咐了看好潇采梦，然后脚步轻快地跑去了炎池花海。
王驰在炎池花海的窈娘花丛里把宋子曦抱起来乱转了十几圈：“不愧是我娘子！”
宋子曦被转地头晕，连忙抓着王驰肌肉结实的臂膀喊停：“快停下快停下！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晕坏了！”
王驰连忙停下来，将宋子曦小心翼翼抱进凉亭坐下，招来身边最亲信的一支精锐，将宋子曦给他的罪己诏交给他们，低声道：“一路去往前线，直接送到我爹手上，中间不得因任何事耽误，明白？”
那支精锐领得任务便离开了炎池花海，以飞一般的速度前往边境。
而此时边境的西境流民堆里，流言正以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传播开来。
一黄毛小儿啃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馒头，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进妇孺堆里，把人们神神秘秘地招来：“我悄悄告诉你们，东面儿放话了！说那王璞老王丞想对我们招安呢！”
一个瘦弱的女人一头挤过来，一个尚在襁褓孩子，正在她怀里艰难地喝着早已干涸的母乳：“招安总得给我们好处吧？他们说什么了？给地方住？给东西吃么？”
小孩儿嘿嘿一笑：“我们这次算是撞大运啦！那边已经放话，只要我们同意不再帮着西境拦他们去路，即刻就放我们进中原，他们愿意安排我们吃住不说，还说会分地给我们务农！尚在学龄想上学的孩子，也可以去上。钱啊，都是琅琊王氏出！”
小孩儿说到激动处有些激动，吓到了襁褓里的孩子，女人边哄孩子边问：“你这消息靠谱么？他们的话能信？这能给咱们那么好的条件？”
小孩儿麻杆细的胳膊往地上一拍：“唉呀吴妈妈，那中原王丞王璞，是五境里有名的老实人，中原招安流民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哪次听说他失信于人的？我不说别的，你就看兰陵潇氏和琅琊王氏这两个世家放在一块儿，你觉得谁势力更盛？谁更值得信任？”
女人只稍想了想便愤恨道：“我在西境活了半辈子，爹爹和丈夫充军去便再没了消息，我们好好一个家，生生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我只好带着孩子到处流亡。这兰陵潇氏的当，我早也上够了……我宁可赌中原王氏！”
李潮歌靠着琉璃厚实的皮毛浅睡了一柱香的时间，等他刚睁开眼睛，便有将士兴冲冲前来传报：“殿下真是料事如神！消息放下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那流民堆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派了人偷偷来应王璞将军的招安了！您这招不攻自破实在是妙！”
李潮歌点点头，疲惫地站起来。
自从慕清魄离开之后，他便再没能睡着，刚刚也只是闭着眼睛休息，思绪却总是不宁：“那都是些可怜人，你们记得好生安排，帮助他们在中原立足。他们本来没有家，所以假使你们真心待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很快将中原当成安身立命之所，从此往后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忠于中原，忠于琅琊王氏。”
将士认真点头：“属下明白！”
李潮歌这厢刚刚吩咐完，又有人来报。
来报的将士表情十分难看：“禀报殿下，西境代王丞潇揽月说……希望能见您一面。”
李潮歌轻轻蹙眉：“那小鬼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也罢，见她也不是不可以。等流民都撤离干净了，我自会跟王将军一起去营前与她见面……你们王少主那边有消息了么？”
将士道：“暂时没有。”
李潮歌跨上琉璃宽阔的背脊：“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我再去看看边境各重镇和流民撤离情况。如果潇揽月那小鬼头再来催着找我，就让她好生等着吧！”
“是！”
此时此刻，王家府中，白芷几乎已经忍耐到了她可以忍的极限。
距离宋子曦骗走罪己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可是她依旧没有得到关于沈凉溪一星半点的消息。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相信潇采梦那贱人的话！
如今自己与她调换身份处于被动状态，沈凉溪却生死未卜。潇采梦那贱人倒是一个人逃出生天，走了个干净！
白芷心中气愤，一掌撂翻了旁边的青花瓷瓶。
就在她愤恨到极致，再不想忍，打算豁出去将门口护卫杀干净的时候，她脚底忽然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她低头定睛一看，是一件女人贴身的内衣。
应该是被藏在之前打翻的青花瓷瓶里的……也许是之前潇采梦留下的东西。
她心里厌弃，但还是拾起那件内衣，刚刚在手中铺开，白芷就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内衣的里面，竟然画着一张完整细致到极致的王氏宅邸地图。底下详细写着王氏手底在宅邸的守军布置，甚至连个处所守卫的轮岗人数与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而内衣的边角上还缝着一只小小的绿色锦囊。
白芷打开那锦囊，从里面掏出唯一的一个药瓶，放到鼻尖轻轻一闻。
一瞬间，她的唇角邪恶地勾起。
她将内衣上的地图仔细看过两遍牢记于心，然后用烛火将那衣服烧了个干干净净。
她随即起起身，捏着那瓶药，向着门外款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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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原本已经有些意志消沉，可她想起李潮歌多她说过的话，还是强打起精神，继续对付眼前这个蛇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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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采梦喝茶的手一顿，然后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道：“沈凉溪医术了得，我自幼体弱多病，确实受过他许多帮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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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曦心中一喜，立刻试探地问道：“坊间早有传闻，我还一直不信……难道潇姐姐其实真的是和玉面神医情投意合……”
“少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潇采梦的话虽还规矩，单语气里的愠怒已经难以掩饰，“我与沈凉席并无瓜葛。”
“唉，那太可惜了，”宋子曦故作叹息道，“我是天下最见不得情人离散的。原本我还想着，倘若真是如此，我还可趁着我夫君不在，让潇姐姐和玉面神医见上一面……”
潇采梦的眼神果然不一样了，惊愕道：“他怎么……还在中原？”
宋子曦心中大喜，看来沈凉溪果然是攻破潇采梦的关键！还好这几天严加看管，关于现下中原境内的状况潇采梦一概不知。
宋子曦嗔怪道：“潇姐姐真是的，我不是前几日才告诉过你，玉面神医奉承隆太子之名护送神功大帝前来中原么……谁知道他偏偏在我们中原的地界上大开杀戒，我夫君没办法，只好把他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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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采梦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按照宋子曦的要求写下了罪己诏。
就在潇采梦写完罪己诏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宋子曦眼疾手快地夺过来，对四周守卫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压回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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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边境的西境流民堆里，流言正以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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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嘿嘿一笑：“我们这次算是撞大运啦！那边已经放话，只要我们同意不再帮着西境拦他们去路，即刻就放我们进中原，他们愿意安排我们吃住不说，还说会分地给我们务农！尚在学龄想上学的孩子，也可以去上。钱啊，都是琅琊王氏出！”
小孩儿说到激动处有些激动，吓到了襁褓里的孩子，女人边哄孩子边问：“你这消息靠谱么？他们的话能信？这能给咱们那么好的条件？”
小孩儿麻杆细的胳膊往地上一拍：“唉呀吴妈妈，那中原王丞王璞，是五境里有名的老实人，中原招安流民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哪次听说他失信于人的？我不说别的，你就看兰陵潇氏和琅琊王氏这两个世家放在一块儿，你觉得谁势力更盛？谁更值得信任？”
女人只稍想了想便愤恨道：“我在西境活了半辈子，爹爹和丈夫充军去便再没了消息，我们好好一个家，生生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我只好带着孩子到处流亡。这兰陵潇氏的当，我早也上够了……我宁可赌中原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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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潮歌点点头，疲惫地站起来。
自从慕清魄离开之后，他便再没能睡着，刚刚也只是闭着眼睛休息，思绪却总是不宁：“那都是些可怜人，你们记得好生安排，帮助他们在中原立足。他们本来没有家，所以假使你们真心待他们，他们也一定会很快将中原当成安身立命之所，从此往后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忠于中原，忠于琅琊王氏。”
将士认真点头：“属下明白！”
李潮歌这厢刚刚吩咐完，又有人来报。
来报的将士表情十分难看：“禀报殿下，西境代王丞潇揽月说……希望能见您一面。”
李潮歌轻轻蹙眉：“那小鬼头，又在打什么主意？也罢，见她也不是不可以。等流民都撤离干净了，我自会跟王将军一起去营前与她见面……你们王少主那边有消息了么？”
将士道：“暂时没有。”
李潮歌跨上琉璃宽阔的背脊：“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我再去看看边境各重镇和流民撤离情况。如果潇揽月那小鬼头再来催着找我，就让她好生等着吧！”
“是！”
此时此刻，王家府中，白芷几乎已经忍耐到了她可以忍的极限。
距离宋子曦骗走罪己诏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可是她依旧没有得到关于沈凉溪一星半点的消息。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相信潇采梦那贱人的话！
如今自己与她调换身份处于被动状态，沈凉溪却生死未卜。潇采梦那贱人倒是一个人逃出生天，走了个干净！
白芷心中气愤，一掌撂翻了旁边的青花瓷瓶。
就在她愤恨到极致，再不想忍，打算豁出去将门口护卫杀干净的时候，她脚底忽然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她低头定睛一看，是一件女人贴身的内衣。
应该是被藏在之前打翻的青花瓷瓶里的……也许是之前潇采梦留下的东西。
她心里厌弃，但还是拾起那件内衣，刚刚在手中铺开，白芷就惊愕地睁大了双眼。
内衣的里面，竟然画着一张完整细致到极致的王氏宅邸地图。底下详细写着王氏手底在宅邸的守军布置，甚至连个处所守卫的轮岗人数与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而内衣的边角上还缝着一只小小的绿色锦囊。
白芷打开那锦囊，从里面掏出唯一的一个药瓶，放到鼻尖轻轻一闻。
一瞬间，她的唇角邪恶地勾起。
她将内衣上的地图仔细看过两遍牢记于心，然后用烛火将那衣服烧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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